笑了笑說道:“不要總看著事情不好的一面念念不忘,已經發生的事你無法再回去改變什麼。既然你沒能射死李世民,那麼你何必總是想著自己當時應該如何如何?你可以這樣想,但不是用來後悔的想……你可以想到的事記下來,下次出手殺人的時候自然用的到。”
“可我若是殺了李世民,主公就沒有必要來襄陽。”
“你錯了。”
吳不善道:“即便沒有李世民,主公也還是要來襄陽的。因為這裡不僅僅有一個李世民,還有一個蕭銑。主公要的是雄霸天下之業,不是半壁江山,怎麼可能容許這天下間還有別的人稱王稱帝?”
他拍了拍費六的肩膀說道:“所以你不需要這樣沮喪,畢竟若不是你射了李世民那一箭,當日的情況說不定不會那麼亂,說不定……李世民會死於韓世萼之手。可你認真想一想,韓世萼若是活下來,難道就比李世民活下來好一些?”
“他們都該死!”
費六攥了攥拳頭說道。
“對,他們都該死。”
吳不善認真的說道:“站在軍稽處的角度來看,所有站在燕王殿下對立位置上的人都該死。不管他們是不是做過惡事,不管他們是不是個好人。但在有些時候,該死的人在該死的時候死,才最完美。”
“檔頭……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費六詫異的問了一句。
“剛才我說可惜了,是可惜了李世民大營裡的叛亂竟是這麼快就被控制下來,我本以為李世民會損失更大一些才對的。死的人少些,叛亂結束的太快了些,李世民的麾下士兵的戰力儲存下來足有七成,這才是可惜的事。”
“我說可喜了,是因為咱們沒做好的事,或許有個人會做好……嗣十三殺了韓世萼,卻沒有藉機殺了李世民……我雖然現在還沒有徹底想明白他到底是要做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必然有一個大圖謀。他要的不僅僅是李世民的命,或許還有李世民的一切。”
“檔頭,嗣十三會不會叛變?”
費六有些擔心的問道。
“叛變?”
吳不善啞然失笑,隨即搖了搖頭道:“他不是咱們軍稽處的人,也不是主公的人,他叛變誰?他只是一個準備為自己報仇的人,他進李世民的軍中,不是咱們安排進去的,而是他自己進去的。”
“何來叛變一說?”
吳不善笑著說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種叛變,但卻幾乎沒有背叛自己的人。”
……
……
在官道兩側,連綿不盡的營帳看起來就好像一片高低不平的山包。燈火輝煌,照亮了方圓十幾裡的夜空。巡營計程車兵衣甲鮮明,他們高昂著胸膛走過。在大營外圍,有不少斥候隱藏在暗處戒備,還有遊騎來回掠過。
雖然確定這一帶方圓幾百裡之內都沒有敵人存在,但大營的防備還是準備的一絲不苟。當值守夜的將軍裴行儼坐在自己的帳篷裡喝茶,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其實喝茶絕不是一件享受的事。他寧願喝最劣質的酒,也不願意喝最名貴的茶。
但每當他當值的時候,裴行儼從來不喝酒,只喝茶。
茶很釅,可以提神。
味微苦,可以醒腦。
裴行儼每喝一口,便會皺一下眉頭。他可以忍受甚至享受烈酒的辛辣,卻難以忍受茶葉的微苦。雖然明知道絕不會出什麼事,但裴行儼不會偷懶去睡覺。每隔一個時辰他就會走出自己的軍帳,帶著親兵將大營巡視一遍。
這是十年征戰養下的習慣,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就認真對待每一次出征,甚至是每一天,哪怕是沒有戰事的一天。
喝空了壺裡的茶,裴行儼算計著時間差不多了,戴上自己的鐵盔,拎著一對銅錘走出了軍帳。幾十名同樣用錘的親兵緊跟在他身後,大步向前。夜色已經很深,這是裴行儼今夜第二次巡查,應該已經過了子時。
可就是這深夜裡,走到燕王軍帳不遠處的時候裴行儼又看到了那個雖然柔弱了些但倔強的身影。那個人個子不高,身形偏瘦,穿了一件不怎麼合適的皮甲,所以顯得有些滑稽。而他此時在做的事,也顯得有些滑稽。但不管是裴行儼還是他手下的親兵,都不會覺著那個人滑稽。
他在拔刀。
拔刀,然後入鞘。再拔刀,再入鞘。
如果裴行儼走到近處的時候,一定會看到這個少年郎眉宇間的痛苦。他的手臂已經腫起來老高,他的雙腿在按耐不住的打顫,他的嘴角已經咬破有血絲流出來,他的脖子已經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