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於他的臣子並不多,在永清,南漳等城相繼失守之後。忠於他的臣子就變得更少了,掌握重兵的許玄徹鄭文秀等人卻又遠在南方。
一個帶著殘兵敗將的李世民,就將曾經有希望一統江南的大梁國逼得面目全非。
而如今,蕭銑要面對的不僅僅是李世民,還有一個如日中天的大唐之主,燕王李閒!
靠坐在自己那座寬大但並不舒適的龍椅上,蕭銑的眸子裡沒有一絲光彩。襄陽如今已經成了一座孤城,內無糧草,外無援兵。谷城那邊駐紮的軍隊被李孝恭擊潰之後四散而逃。南漳被李世民攻破,齊漱名戰沒。緊跟著許玄徹和鄭文秀率領的十六萬援兵潰敗,蕭銑這最後的希望被李世民在漢水河畔一擊破滅。
往事歷歷在目,蕭銑心裡如同堵了一塊大石頭般沉重。
“陛下……”
兵部尚書田文鏡和戍衛將軍周放吾站在他身邊,看著憔悴的皇帝兩個人心裡都很難受。田文鏡是當初嶽州時候便主張推舉蕭銑為主的人之一,這幾年來,依然得到蕭銑重用的老臣,也就只剩下他和許玄徹幾個。如今許玄徹戰沒,郭華戰沒,鄭文秀降了李世民,當初在嶽州起兵的人只剩下他一個了。
“陛下,還是先吃些東西吧。”
田文鏡看著皇帝,心裡酸的難受。
周放吾是攻克襄陽之後跟隨蕭銑的,但此人善戰且忠勇,所以格外受到蕭銑的器重,襄陽城裡的兵權盡在他手中。
“陛下……無論如何也要吃些東西。陛下若是餓壞了身子,襄陽城中十萬百姓士兵都不答應。為大梁,為襄陽,陛下不能如此輕慢己身。”
周放吾也勸道。
“朕……哪裡吃的下?”
蕭銑看著面前的食物,忍不住垂淚道:“十萬百姓士兵都在捱餓,朕有什麼面目自己吃飽肚子?朕今日在城牆上巡視的時候,看著士兵們餓得幾乎站不住腳,朕心裡就如刀子在來回割著一樣。可他們卻還要拿著刀槍,為朕守護襄陽城!”
蕭銑一邊流淚一邊說道:“朕心如何能安?”
他猛的坐直了身子,看著周放吾道:“你不是說燕王李閒若是能來,李世民必敗無疑麼。可如今李閒來了,卻為何遲遲不見他們兩個廝殺?再這樣下去……朕已經不敢再上城牆去了,朕沒臉去見那些守護著朕之國都的將士們。”
說完這句話,他頹然的往後一靠:“與其這樣,不如早降。朕只要下令開啟城門,不管進來的是李閒還是李世民,襄陽城裡的百姓們也不至於再捱餓!”
田文鏡和周放吾面面相覷,不由得都嘆了口氣。
降?
就算是想投降,城外那兩人不分出勝負,降誰?要是降錯了人,襄陽城裡的人同樣要承受滅頂之災!
……
……
從殘破關帝廟走出來的年輕男子,他身上的黑袍不是軍稽處的款式。而是他偷來的,他進城的時候是穿著梁軍士兵的號衣混進來的,進城之後立刻找了個機會溜走,偷了一件衣服換了便找了個隱秘的地方躲了起來。
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小心翼翼的藏著。白日不出門,晚上便出去檢視襄陽城的防務。各部府的位置他都已經摸清,城防軍輪換的時間他已經摸清。現在只剩下宮城還沒有檢視,他是個做事認真仔細的人,雖然以他手裡掌握的東西已經足夠幫助燕雲軍攻城的,但他還是覺著不夠。
不檢視宮城戍衛,他不想離開。
他雖然知道襄陽城裡沒有密諜,但還是每日都在自己去過的地方留下軍稽處的暗記。他總是隱隱覺著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定真的會有同伴在城裡。但軍稽處不是無所不能無處不在的,軍稽處的力量也有限。
當初軍稽處將目光放在襄陽城的時候,是因為李世民率軍到來。大批的軍稽衛都集中在李世民身邊,根本就沒有機會混進城。
所以,他是孤單的。
但軍稽處的人從來不會懼怕孤單和黑暗,因為他們本身就是一群生活在黑暗中的孤單之人。
一路上只走小巷,年輕男子在夜色中快速的往宮城方向移動。
經過一處自己曾經留下暗記的地方,他習慣性的停留下來檢視了一下。這只是一種習慣,雖然他明知道不會有人回應自己。但是今夜,當他看到自己留下的暗記旁邊多了一個標記的時候,他的眼神驟然一亮!
看清了那暗記的意思,他果斷的放棄了檢視宮城的計劃。
他叫關小樹,隸屬軍稽處六部。
他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