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
副將鄧磊看了一眼張公謹,小心翼翼的說道:“弟兄們已經……已經盡力了。”
“我知道。”
張公謹忽然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竟是變得輕鬆下來:“讓弟兄們投降吧,咱們確實已經盡力了。”
這句話一出口,鄧磊倒是覺著有些不可思議。之前國公表現的足夠強硬,多次提到寧死不退,而且一直站在士兵身前親自指揮,若不是如此的話,士兵們只怕早就已經投降了。可到了現在就在大家以為國公會下令死戰的時候,他竟然如此輕易簡單的說出了投降兩個字,而且臉上的表情哪裡有一絲痛苦可言。
但鄧磊卻不會傻到再問一次,他立刻回身大喊道:“大將軍令!”
他的視線環顧了一圈,看著那些一身浴血計程車兵大聲道:“降了!”
“降了?”
“降了!”
士兵們詫異了一下,隨即高聲歡呼起來。有的人甚至忍不住高高的跳了起來,隨即兵器被丟了一地。
“降了!”
“我們降了!”
隨著他們將兵器丟棄,圍住他們的燕雲軍弓箭手放鬆了弓弦,將羽箭插進箭壺裡,眼神中也都是釋然和喜悅。無論如何,不用廝殺都是一個值得慶賀的好訊息。他們從院牆房屋上躍下去,甚至還有人拍了拍不認識的唐軍士兵的肩膀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他們將地上的兵器收集起來,還有心情和那些投降計程車兵說幾句家常。
“你哪兒人兄弟?”
“我河東郡的,你呢?”
“我是東平郡的。”
“東平郡好啊……東平郡有鉅野澤,鉅野澤裡有燕雲寨……有燕王。”
“是啊,不過沒關係……”
勝利的人拍了拍戰敗的人的肩膀,微笑著說道:“從今天開始,你們也是燕王的人了。”
“只求燕王不會降罪。”
有人忐忑不安的說道。
“不會,燕王殿下說過,投降者無罪,你們都不會有事的。”
這種場面讓人詫異,誰也不會相信就在不久之前,他們還在浴血廝殺似乎不死不休。這種場面讓人不得不懷疑,這場戰爭真的存在過嗎?
張公謹在路邊一個石凳上緩緩的坐下來,舒服的出了一口氣伸手要過酒囊灌了一口。看著那些士兵們高興的表情,他忍不住嘴角挑了挑。
其實他和劉弘基一樣,都不看好這場戰爭。但他和劉弘基的選擇卻截然相反,劉弘基消極抵抗,甚至最後時刻下令士兵投降。而他則帶著人馬奮戰到了最後一刻,最後才不得已而投降了燕王。
可只有張公謹自己知道,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不拼死護主的臣子……又怎麼會被這座都城新的主人重視?
如果他真的對李淵忠心耿耿……他既然得了李淵的密旨怎麼會對劉弘基在城牆上那樣消極的佈防不聞不問?
……
……
夏逢春最後看了一眼太極宮大殿的方向,然後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大禮:“陛下……臣有罪。”
三跪九叩,大禮完成之後夏逢春站起來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開宮門!”
這三個字一出口,城牆上的禁軍頓時發出了一聲如釋重負的低聲歡呼,命令被迅速的傳達下去,很快這歡呼聲就從宮門上蔓延到了城下。禁軍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抬起門擋,然後奮力的將玄武門的宮門拉開。
隨著吱呀吱呀的聲音,厚重的宮門逐漸開啟。
大門開啟,太極宮裡的禁軍嘩啦嘩啦的將兵器丟了一地,然後沿著道路兩側跪了下來。
雄闊海一聲令下,身上鐵甲還在往下淌血的重甲陌刀營闊步走進宮門。佇列整齊,殺氣凜然。
整齊的腳步聲在太極宮中迴響,重甲陌刀手身上的鐵甲在走路的時候發出嘩嘩的聲音,就如同對勝利的讚歌。
在直通那座龐大宮殿的道路兩側,跪滿了投降的禁軍。而在那座大殿的門前,是人數上千的宮女,宦官,後宮嬪妃,禁宮侍衛。他們的眼神中都是懼意,不斷的從身邊人的臉上尋找著安慰。但讓他們失望的是,每個人都同樣的驚懼不安。
尤其是後宮的宮女和嬪妃們,更加的驚恐不安。她們實在不敢想象,燕王進了宮之後她們的下場會是什麼。皇帝將不再是皇帝,她們在後宮中還有什麼地位可言?如果燕王將她們都賜給那些身上血腥味濃重計程車兵,這和死了又有什麼區別?
在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