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一暖,脫口而出道:“好,到時候一起吃。”
……
……
兵部衙門
侯君集看了看手裡已經變得微涼的茶杯,搖了搖頭道:“其實造反這種事,說起來難如登天,做起來未必就那麼難。皇帝若是肯假死,咱們就成了一大半。百姓們對燕王再敬畏,也敬畏不過皇帝。皇帝活著,燕王死了百姓們不會太慌亂。自古就是這樣,若是皇帝死了,燕王卻活著,那麼就會有不少人揣測,皇帝怎麼就死了?”
“燕王才進城,忽然皇帝死了。”
他微笑著說道:“滿朝文武都會詫異震驚,然後禁軍這個時候忽然封住太極宮。見人就殺,誰能攔得住?燕王是個算無遺策的人,這點我很欽佩。但他千不該萬不該,當初沒把李淵手下那些禁軍殺絕。如果那些禁軍都殺了,難道還會有這樣的機會等著咱們?”
他對面坐著的那人臉色陰沉道:“咱們不是同路人。”
“但咱們現在在一條船上。”
侯君集笑了笑道:“我只是一直想不明白,按理說燕王對你也算不錯了。准許你告老,還給了你厚厚的封賞,你怎麼就不知足?”
那人冷冷笑了笑問:“侯君集,你為什麼不知足?”
侯君集搖了搖頭認真道:“因為燕王從始至終都沒有給我讓我知足的東西,當初我跟著他的時候,他才在東平郡站穩腳跟。後來那麼多比我晚追隨他的人都已經官至極品,我卻不過是個從四品的侍郎。”
他自嘲的笑了笑:“在長安城裡,從四品的官比狗還多。”
“狗不咬主子。”
他對面那人嘲諷的說道。
“對!”
侯君集沒生氣,也沒反駁:“狗不咬主子,是因為主子餵給它肉骨頭。可狗的飯量越來越大,肉骨頭卻還是那麼一小根,不夠吃了怎麼辦?而這隻狗吃慣了肉骨頭,再吃冷硬的饅頭又不習慣,怎麼辦?”
對面那人愣了一下,冷笑一聲沒有答話。
“我知道你答不上來。”
侯君集笑了笑,靠在椅子上坐的舒服了些後笑道:“狗的肉骨頭不夠吃,又吃的饞了所以只能去偷。這是常理吧……可要是讓主子知道了自己的狗偷吃,你猜會怎麼樣?”
那人想了想說道:“自然要打一頓。”
“狗不想捱打啊。”
侯君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狗不想捱打,又不想讓自己偷吃的事讓主人知道,唯一的辦法不是逃走,而是咬死主人……只要咬死了主人,他才能繼續吃肉骨頭,吃好多好多肉骨頭。”
“能把你逼成這樣。”
那人冷聲問道:“我都好奇,你到底偷了多少肉骨頭?”
侯君集笑道:“你知道的,我只是個從四品的兵部侍郎。若是隻有朝廷給的俸祿,我怎麼吃的飽?兵部又是個肥的流油的衙門,又沒有上面人監管……吃過一次,就會上癮的,然後就會越吃越多,越吃越大。到最後,連自己都忘了到底吃了多少。只記得偷吃時候的美妙,和偷吃之後的惶恐。”
“你是個瘋子。”
那人看著侯君集的眼睛說道。
“謝謝你。”
侯君集用聽起來很真誠的語氣說道:“你說我是個瘋子,沒說我是條瘋狗。雖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好歹你給我留了面子。”
“咱們是各取所需。”
那人站起來,抖了抖身上的袍子:“所以你不需要套近乎,也沒必要裝的這麼謙卑。隴右的幾家我來辦,其他的事,你來辦。不過你要記住,你成功之後我才會帶著人站出來保你,若是你失敗了,不會有任何一個人站在你這邊。也不會有任何人知道,我曾經和你說過這些話。”
“我當然明白。”
侯君集笑了笑說道:“若是我真的敗了,只怕踩我踩的最恨的就是你們這些人。你們這些人陰損的一面我知道,大義凜然的一面我自然更知道。”
“我想知道,你現在到底有幾分把握。”
那人顯然是要離去,問了侯君集最後這一個問題。
“有幾分把握,你需要在意麼?”
侯君集冷冷笑了笑說道:“若我是有十分把握,你還是會如剛才你說的那樣選擇。我成功,你錦上添花。我失敗,你火上澆油。若我只有一二分的把握,你還是如此。所以你問我有幾分把握,不覺得有些可笑?”
那人嘆息著搖了搖頭:“你若是不把這身鋒芒藏一藏,日後難免還會有災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