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在的那座浮橋,被高麗軍的弩車接連擊中十幾下,竟然從中間不可阻擋的斷裂了開來。前端數百名盾牌手弓箭手哀嚎著掉進了水裡,如無數掉在水裡的樹葉一般,很快就被捲入了水中,若隱若現,隨著水浪被衝向下游。
麥鐵杖臉色一變,心裡忽然生出幾分不祥的預感來。
第一百零五章 第一戰(三)
(第二更姍姍來遲,抱歉)
眼看著左祤衛大軍登上的那座浮橋被高麗軍的重弩擊斷,左祤衛大將軍宇文述當即變了臉色。往前急衝過去一直衝到遼水邊上,大聲的命令著弩車壓制對岸高麗兵的反擊。上百架弩車持續著呼嘯,但高麗兵卻已經將他們殘存的弩車撤出了隋軍的射程之外,不與隋軍對射,而是集中力量打擊浮橋和穩著橋的民夫。
遼河刺骨的河水中,浮屍一具接著一具的被衝向下游。血將這一段水域都染成了紅色,殘肢斷臂和浮橋的碎屑擠在一起往下游漂。
左祤衛的浮橋斷了,前面的數百人被捲進了水中掙扎著大聲呼救。卻被高麗的弓箭手一陣接著一陣的羽箭逐個射死在河道中,會水的人奮力的往回遊,不會游泳的即便沒有被羽箭射中也最終逃不出死亡的命運。斷橋上的左祤衛長矛手將兵器當做救人的工具,不斷的將調轉了過來的長矛伸向水中試圖多救一些袍澤上來。
此時左祤衛浮橋上渡河到遼水東岸的不足三百人,浮橋斷了之後他們失去了支援。最先帶人衝過去的是宇文述的家將宇文山,他回身看了一眼斷了的浮橋,眼神中閃過一絲悲涼。只是,這個對宇文家忠心耿耿的家將沒有選擇向敵人投降,而是帶著不足三百人的左祤衛士兵奮力拼殺,試圖靠近左屯衛已經登岸的人馬。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了後路,知道自己即將戰死在遼水河畔,但他更清楚的知道,宇文家的榮譽不容玷汙!雖然他只不過是宇文家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可他明白,這個姓氏上有多少輝煌的戰績!代表著多少榮耀!恍惚中,他似乎看到河對岸的家主宇文述緩緩而沉重的對自己點了點頭。
他笑了笑,知道自己該怎麼結束並不壯闊輝煌的一生。
眼見著一座浮橋斷了,幾百隋兵成了孤軍,高麗人自然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殺敵機會,不等乙支文德下令,兩個渠帥帶著千餘人氣勢洶洶的撲了上去。
宇文山抹了一把迷住了眼睛的血跡,用橫刀往麥左屯衛方向大隋火紅色戰旗招展的地方指了指:“殺過去!跟麥老將軍匯合!”
“殺!”
三百人的隊伍組成了一個錐形陣,以宇文山為鋒銳直直的朝著麥鐵杖的方向殺去。而此時,注意到了左祤衛浮橋斷裂的麥鐵杖對左側的錢世雄大喊道:“帶你的人,把左祤衛的兄弟們接應過來!都是大隋的兵,不要放棄一個人!”
錢世雄大聲的答應了一聲,隨即帶著自己的親兵和二百多名左屯衛勇士迎著宇文山的方向發起了進攻。兩支隊伍隔著足有百米左右,數不清的高麗兵密密麻麻的擁擠在他們之間,兩邊的人往一起衝,而高麗兵則力求將過了河的隋兵盡數殲滅。搏殺越發的白熱化,雙方計程車兵一具接著一具的到了下去,但他們空出來的位置立刻被同伴填補。雖然宇文山和錢世雄帶著的人都不多,卻依然強悍的潑開一條血路向對方靠近。每一步前進,都會倒下數具屍體。有袍澤的,也有敵人的。
宇文山一刀砍在一名高麗兵的脖子上,已經崩出了無數缺口的橫刀早已經沒了鋒利。他有力抽了幾下也沒能將橫刀抽出來,崩出了口子的橫刀在那高麗兵的脖子上鋸子一樣來回拉扯了幾下,血一股一股的湧出來很快就塗抹滿了他的皮甲。
抽不出兵器,宇文山索性鬆開手棄了那橫刀。他一腳將那已經死了的高麗兵踹開,右拳轟然砸在一名欺近身邊的高麗兵鼻子上。這一拳不但打爆了對方的鼻子,也折斷了他自己兩根手指。
“刀來!”
宇文山大聲呼喊道。
他身後的親兵一刀劈死一個敵人,聽到呼喊聲立刻毫不猶豫的將自己的橫刀塞進宇文山的手裡。沒了兵器,他雙手持了盾牌緊緊的跟在宇文山的身側,用盾牌替主將把側翼敵人的攻擊盡數擋開,他磕開一柄環首刀,抬起盾牌橫著砸出去戳在那人的額頭上,巨大的撞擊力直接將那人的頭顱砸得向後一仰,高麗兵的額頭上被砸穿了一個血洞,眼見不活了。
他已經沒時間記住這是自己殺的第幾個敵人,更沒時間算計著殺敵幾人策勳幾轉,他只是緊緊的跟著宇文山,一步不曾落後。終於,一柄砍山刀刺進了他的小腹中,那刀還在他的肚子裡使勁的扭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