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群士兵說容易絕不容易,因為他們各自多多少少都有些背景。比如王啟年,就一再宣稱自己是江南王氏出身。幸好,李閒和駙馬都尉宇文士及是舊識,還深得陛下看重的傳言早就在護糧兵中傳開了,混在這裡的人沒一個是真正的世家子弟,所以對於來頭比他們都要大的燕校尉他們沒有牴觸心理。
李閒佔的便宜在於,他是陛下直接派來左屯衛的。這天下是世家門閥的天下,平民子弟就算再努力也不如有個好出身。他們雖然不知道燕校尉的出身,但他們知道燕校尉的靠山是大隋最大的那個世家,楊家。是大隋站得最高的那個人,陛下。
王啟年用那塊緤布手帕擦了擦鼻子,然後很認真的疊好方方正正的揣進皮甲裡面,珍重的就好像那不是一塊不值什麼錢的緤布,而是一塊繡了金絲銀線的寶貝。這一下動作雖然沒把李閒噁心著,但看了心裡也絕對說不上爽。
“大人,要不要去看看你的帳篷?卑職昨日知道大人要來,已經連夜整理乾淨了。”
王啟年問道。
李閒擺了擺手道:“先帶我去看看營裡還有多少輜重,另外,把民夫都聚集起來,清點一下人數。”
王啟年變戲法似的從皮甲中抽出一本書冊雙手捧著遞給李閒道:“這是營裡現有東西的賬本,大人放心,我親自核對過,一點都差不了。另外,那些民夫已經在營地中集合了,就等著大人您訓話。”
李閒不得不承認,王啟年絕對是個人才。
先進了營地,果然,一千四百多人的民夫隊伍已經集合完畢。在王啟年的指揮下,吃苦受累的民夫們居然站立的比護糧兵還要整齊。只是他們身上的衣服確實太髒了些,而且臉色就沒有一個好看的。事實上,這次征伐遼東最受罪的就是他們。吃不好,睡不好,非但餉銀少得要命,乾的活又髒又累不知道什麼時候還得上戰場當炮灰。比如渡過遼水那一戰,府兵死傷總計兩千多人,其中還包括第一日和麥鐵杖一同戰死的左屯衛千餘名士兵,而民夫的死傷人數,卻是驚人的五千多人!傷亡數字是府兵的兩倍還要多,大部分人都死在了遼水中連屍體都尋不回來。
就是這樣一群眼神裡看不出一點神采的民夫們,硬是被王啟年訓練的能整齊的喊一聲:“歡迎校尉大人!”
而當李閒用了半個多時辰檢查輜重的時候又驚奇的發現,抽查的一部分輜重數量上竟然和王啟年給的賬本記載絲毫不差。對於一個沒有校尉來督管的輜重營來說,這真的是一個奇蹟。
李閒由此推斷,王啟年真不是一個貪官。
無論是他不敢貪還是真的清廉,能忍住誘惑足以說明這個人絕不是看起來那麼猥瑣而虛偽。
李閒先讓民夫們解散回去休息,然後將二百八十多名護糧兵帶到了空地上命令其列陣站好。之後,各隊的隊正,伍長,什長出列向李閒報到,李閒發現這個團的配置簡直爛得一塌糊塗。來遼東已經這麼久,有的隊正居然還記不住全部手下士兵的名字!三個月,記不住五十個人的名字只能說明兩個問題,要麼,這樣的傢伙就是蠢笨如豬,要麼,就是懶惰如豬。
二百八十多人,六個隊,幾乎都不滿額。李閒先是將飛虎軍的密諜補充到各隊中,選了幾個親信之人補了空缺的隊正,隊副,伍長什長之類的職務,然後宣佈由鐵獠狼任乙旅的旅率,洛傅為丙旅的旅率,丁旅旅率依然由王啟年擔任。
不得不說的是,不知道是出於歧視還是另有慣例,護糧兵中沒有甲字旅。
而王啟年另一個神奇的地方在於記憶力,他不但能記得二十幾年來歷任校尉的名字,能記住所有旅率的名字,甚至還能叫出在場每一個人的名字,而且準確無誤的說出此人的來歷,家境,還有個人特點。
李閒發現,自己撿到寶了。
而接下來李閒做的事,讓王啟年十分的鬱悶。也讓護糧兵中某些人之前對李閒的好感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頗深的怨氣和對王啟年的恨意。當然,很快之後他們就發現校尉大人真的很好,好的讓人恨不得撲上去狠狠親一口。
“啟年啊。”
李閒笑呵呵的叫道。
王啟年受寵若驚道:“大人有什麼事,直接吩咐就是了。卑職能力之內,絕對不會推諉。”
李閒發現這個王啟年除了話多些,還是很好用的。
“你能叫出他們每一個人的名字,也能說出他們各自的擅長,這一點我很佩服。”
李閒由衷的說道。
王啟年居然老臉一紅,扭捏道:“大人謬讚了,卑職只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