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啟年苦笑一聲,硬著頭皮走上來說道:“將軍,是這樣,昨天傍晚的時候,將軍派給我的一個小隊計程車兵,發現薛將軍麾下的部分士兵搶奪別人撿到的糧食,而且不肯交給輜重營。有一個左御衛的校尉說……”
薛萬徹看著王啟年冷聲道:“他說什麼,你只管直接說出來!”
王啟年臉色變了一下,看了李閒一眼隨即咬牙道:“那校尉說,他們是左御衛的兵,只聽薛將軍的話,糧食他們要自己留著吃沒必要給別人,他們也沒必要看左屯衛的人指手畫腳。想要糧食,有本事拔刀來搶。”
薛萬徹臉色變得十分難看,看了李閒一眼卻沒有說話。他其實知道這件事,而且得知之後第一時間就將人綁了送到李閒軍帳。他本以為李閒會網開一面的,沒想到今天卻當著大家的面提了出來。就在剛才,李閒讓王啟年將事情經過再說一遍的時候,他還以為李閒授意王啟年替自己手下的兵說幾句好話。出乎預料的是,這個叫王啟年的傢伙居然實話實說一點餘地都沒留。
“為何鬥毆傷人?”
李閒追問道。
反正也是豁出去了,王啟年索性一口氣將事情講了個清楚。
“燕將軍嚴令,所有糧食必須全部歸輜重營儲存,但凡士兵私自藏匿糧食而且拒不交出的,一律按軍法處置。當時因為左御衛的人不肯將糧食交出來,所以我手下輜重營的隊正便帶人上去收繳,一開始被左御衛的人推搡了幾下,我手下計程車兵並沒有動手。後來那左御衛的校尉急了,抽刀砍傷了輜重營的隊正,輜重營計程車兵上前救護,左御衛的人便開始抽刀傷人。一百多人圍攻二十個輜重營計程車兵,當場被殺十七人,只有三個人現在還活著……不過,估計活不過今天了。最輕的那個,身上也有七八道刀傷。被殺的人中,有兩個被亂刀剁成了肉泥,屍首都湊不齊全!”
李閒嗯了一聲道:“你先退下吧。”
他微微側頭看著臉色煞白的薛萬徹輕聲問道:“薛將軍,你看這件事如何處理?”
薛萬徹沒言語,李閒就一直看著他,過了一會兒薛萬徹咬著牙說道:“燕將軍,咱們公推你為大軍首領,軍法也是你定的,所以你如何處理,薛某並無意見!”
李閒點了點頭,掃視了一下其他人問道:“你們覺得呢,是殺,還是罰?”
眾人互相看了看,都沒有說話。
李閒站起來,看了看士兵們已經吃完了飯隨即淡淡道:“人無信不立,法不施無用。違抗軍紀,當殺。”
他緩步走向遠處的人群,一邊走一邊說道:“傳令集合,本將要執行軍法!”
……
……
當兩千多高句麗戰俘被斬殺的時候,大隋府兵們發出了一聲刻意壓制著聲音的歡呼。沒有人同情那些高句麗人,正如大隋的府兵被高句麗人扒光了衣服砍掉腦袋的時候也沒有人同情他們一樣。兩千多顆腦袋落下來,所有人心中反而十分暢然。可是,當一百三十幾個捆綁著的大隋府兵被壓上來的時候,立刻變得全場鴉雀無聲。
李閒緩步走到一座高坡上,掃視了下面的人群一眼。
“殺人之前,我先想問你們一個問題。”
李閒吸了口氣朗聲說道:“誰能告訴我,我為什麼要下令將糧食集中起來,不允許士兵私自截留,全部交由輜重營保管?”
所有人其實都清楚李閒這個命令的意義,將不多的糧食集中起來,按人數定量發放,這樣還能堅持的時間久一些。若是士兵們全都私自截留,那麼會有一大半的人根本沒有一口飯吃。沉默了一會兒,開始有人大聲回道:“為了讓所有人都吃到一口飽飯!”
“為了讓大家都能不再餓著肚子廝殺!”
“因為回家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糧食卻不多!”
回答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多,每一個回答都那麼清晰。
李閒看著跪在下面的那個殺人的校尉問道:“他們都知道為什麼,你可知道?”
那校尉抬起頭,畏懼的看了李閒一眼又迅速的低下頭,顫抖著不敢說話。
“雄闊海!”
李閒叫道。
雄闊海出列大步走到李閒面前道:“屬下在!”
“你如今是執法校尉,我來問你,違抗軍令,毆殺同袍者當如何處置!”
“殺無赦!”
雄闊海大聲回答道。
那校尉猛的抬起頭,聲音嘶啞著哀嚎道:“燕將軍,燕將軍!饒過我這一次吧,我下次真的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