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離去,也不打馬,只是緩緩而行。眾人隨在他身後也不敢答話,雖然離著大營已經不遠,但宇文士及還是安排了十幾個人做斥候向前探路。
事實上,他們已經回來了兩日,一直在外徘徊並沒有回到大營裡去。宇文士及不知道這個想法時而天馬行空像個孩子一樣的皇帝到底想幹什麼,勸了一次被楊廣駁回便也不敢再多說。皇帝的性子執拗的很,他若是想做的事,莫說九頭牛,就是九萬頭牛也拉不會來。
從望海頓接到劉士龍的表章之後,楊廣便大發雷霆之怒。摔了一地的表章奏摺,將一盤水果盡數砸在那呈送表章的官員臉上。大罵劉士龍無能,眾臣相勸,他才回批了奏摺後拂袖而去。
當日,他即下令啟程從望海頓返回遼東大營。手下官員侍衛立刻忙做一團,收拾行囊安排宿衛。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當夜,這位時而冷靜時而糊塗的皇帝陛下便強迫駙馬都尉宇文士及帶著百餘名侍衛先行微服輕騎往回趕。宇文士及叩首苦勸,楊廣只是不允,宇文士及無奈,只得硬著頭皮當一回保鏢。他本想通知文刖,奈何楊廣就是不肯。
“你若說與文一刀知道,難道朕還能走得了?!”
當時楊廣瞪著眼睛喊:“好不容易過了皇后那關,文一刀是個軟硬不吃水潑不進的貨,你要是敢去說,信不信朕令人把你綁起來自己走?”
宇文士及其實知道這是個機會,雖然父親宇文述如果知道自己陪著皇帝發瘋的話一頓臭罵是免不了的,但也說明皇帝眼中還是信任自己,信任宇文家,不然為何不帶別人,只帶著宇文家的老二?如果這趟走的順利,說不得自己官路上會一馬平川。他是宇文述的次子,將來宇文家偌大的家業輪不到他來繼承,他只能靠自己去拼,去攀爬,陪皇帝微服回遼東這絕對是一件危險事,但也是個機遇。
考慮過之後,宇文士及便答應了下來。
他只是沒有想到,明明已經到了遼東城外,皇帝為什麼偏偏不回去,而是在外面多轉了兩天!
“陛下……”
宇文士及讓自己的戰馬落後皇帝半個身子,輕聲試探著道:“那傻小子當真不識抬舉。”
楊廣哦了一聲,隨口答道:“他沒見過世面,心思僵硬些倒也符合常理,朕看倒是個實在人,不似有些人心思玲瓏卻想的都是自己的怎麼賺取功勞!若是讓那傻小子去攻遼東城,說不定早已經破了。百萬大軍圍攻一座小小的遼東城,就算讓一頭豬做大將軍站在那裡哼哼兩聲,百萬大軍也早把遼東城拱塌了!”
宇文士及一怔,開始以為陛下是藉機敲打自己,忽然明白過來,陛下的心思根本就沒在那個傻小子身上!陛下還在生氣,生父親的氣,生劉士龍的氣!
沉默了一會兒,宇文士及道:“陛下,其實遼東城已經破了。”
“哦?”
楊廣回頭看了宇文士及一眼,有些不悅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宇文士及緩緩的吸了一口氣道:“城雖然還在,但高麗人的心其實已經破了。”
楊廣一怔,看了宇文士及一眼,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宇文士及醞釀了一下,整理了思路開始就遼東城的局面侃侃而談,他本是心思極細之人,巧舌如簧,一番話語之後,說得楊廣頻頻點頭。即便如此,他並不知道自己這番話會不會影響陛下的決定,但他必須說些什麼,因為他是宇文述的兒子,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宇文家受到打擊,而他在說話的時候在驟然想到一件事,為什麼,皇帝偏偏挑選自己一道回遼東?又是為什麼,陛下回了遼東城卻並不返回大營?剎那間,他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陛下,其實是在等自己為父親開解,是在給宇文家一個機會。
……
……
李閒騎著大黑馬與楊廣等人背道而馳,故意兜出去一個大圈子才回去找洛傅等人。確定沒有人跟蹤,李閒這才回到他們藏身的地方。回去之後,將手下十七人召集起來,李閒將今日的經過說了一遍,把洛傅等人嚇了老大一跳。
“你確定那個傢伙就是楊廣?”
伏虎奴幾乎和陳雀兒一起跳起來問道。
李閒點了點頭道:“十之**。”
伏虎奴嘆道:“可惜了。”
李閒再次點了點頭:“確實可惜了。”
陳雀兒懊惱道:“早知道大家一起去,就算那皇帝身邊有幾十個護衛又能怎麼樣?憑咱們的本事,說不得就能將那狗皇帝剁個十七八塊出氣!可惜,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