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人年年南下打草谷,不過也只是小打小鬧,不敢太過張揚囂張,畢竟幽州有一隻猛虎盤踞,誰也不敢輕易去招惹。
可這次不同,突厥大可汗親自率軍南下,非但一舉攻入大隋境內,還將中原人的皇帝困在一座孤城裡。這可是大隋立國至今都不曾有過的恥辱,換句話說,也是草原人自大隋立國後難得揚眉吐氣的時候。
黃昏時候,部落中出去牧羊的漢子們逐漸返回,大群大群的羊兒有秩序的回到了自家的圈裡,牧羊歸來的草原漢子大聲笑著,相約明天一早再一同出發。女人已經做好了晚飯等待丈夫歸來,孩子們圍著父親跳著。
妻子如歡迎歸來的勇士一樣將丈夫迎接回家,帳篷裡已經備好了熱乎乎的茶湯和香噴噴的手抓肉。
在一個高坡上,一個老牧民看著南邊的天空怔怔發呆。也不知道是在擔心著遠征的兒子,還是在等著自家羊群歸來。
一個草原女子輕聲喚他,請老牧民回去吃飯。
老人笑著站起來,喃喃道也不知道埃斤現在打到哪兒了,回來的時候是不是能帶回成群的奴隸和數不清的財富。他笑著對兒媳說,當年他也曾經南征過,見識過中原天下的繁華錦繡。在長城南邊,有一望無際的莊稼,有繁華到讓人眼花繚亂的城池,有數不清的財寶,還有堆積如山的糧食。
草原女子笑著說,自己的丈夫一定能帶著榮耀歸來。
老人笑了笑,眉宇間卻有些擔憂。
那個叫做大隋的帝國,雖然聽說這幾年到處都在造反,可這個經歷過南征的老人知道,那可是一頭猛虎。如果一個不小心,打虎的獵人就會被那猛虎一口吞下去。當年他還年輕的時候,曾經追隨突厥大可汗出征,四十萬大軍啊,硬是被大隋兩千精騎殺的沒了膽子繼續南下,灰頭灰臉的撤了回來。
這時,草原女子忽然怔了一下,然後抬手指向南方問道:“那是什麼?”
老牧民順著那女子的指點回頭看過去,於是看到了一道如土黃色的浪潮奔湧而來。他沒有見過長江黃河,沒有見過大海,所以他不知道浪潮會有多壯觀。但是他知道,那絕不是浪潮,那是騎兵踏起的塵煙。
“敵襲!”
老牧民瘋狂的喊了一聲,然後從高坡上拼盡全力的往部落中奔跑。一邊跑,一邊聲嘶力竭的呼喊著。
“敵襲!”
只是他才踉踉蹌蹌的跑進部落中,他之前靜坐南望的那座高坡上就出現了一道黑色的圍牆。
那是整整齊齊的黑甲騎士,還有數不清的烈紅色戰旗。
李閒喜歡紅色,因為他覺得那是一種激昂不屈的意志。那是火一樣的意志,那是,能焚天滅地的意志。
……
……
留守部落的奚人武士還來不及上馬,來自中原的黑甲騎兵已經潮水一樣湧進了部落中。為首的是一個用雙錘雷神一般的悍將,沒有一個人能在他的戰馬前面抵擋一個回合。那一對金光閃閃的銅錘,帶著風雷之聲砸碎了一個又一個草原人的頭顱。
一個奚人武士揮舞彎刀衝了上來,只是他的刀子才舉起來,裴行儼的銅錘已經狠狠的砸在他的胸口上,砰地一聲,巨大的力度直接將那奚人武士從馬背上砸飛了出去。在落地之前,這奚人已經死透了。銅錘直接將他的心口砸的塌下去一個大坑,半邊身子幾乎所有的肋骨都被砸斷,碎骨將內臟刺穿,人還沒落地的時候就已經沒了呼吸。
裴行儼一馬當先殺進這個奚人部落,一錘將一個武士的頭顱砸碎,在鮮紅色的血液和白色的腦漿飛濺中,再一錘將跑過來的一個女子的半邊肩膀砸的坍塌了下去。
四五個燕雲寨騎兵甩出飛勾勾住一個帳篷,催動戰馬往一側跑,轟的一聲那帳篷就被拽得翻向一邊,帳篷中有老年的婦女和孩子抱在一起,隨著燕雲寨騎兵一個隊正的命令,十幾支羽箭射過去,帳篷裡的四五個人都被射死。
“燒!”
裴行儼一聲大喊。
士兵們開始四處放火。
一群婦女拉著孩子,不忘記趕上羊群往一側瘋了一般的狂奔。她們一邊跑一邊驚恐的回頭張望,在她們慌亂恐懼的視線中,百餘名黑甲騎兵從後面烈風一樣捲過來,用鋒利的橫刀在背後將那些草原人全部砍翻在地。
臨時組織起來的百餘個奚人武士,騎著馬悍勇的朝著燕雲寨精騎發動反衝鋒,試圖為部族中的其他人爭取逃走的時間,為首的武士是這個部族埃斤的兒子,一個才十七歲的少年,他嗷嗷的狼一樣的叫著,揮舞著彎刀第一個衝向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