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扛著大旗途經一座大山下,被數千叛軍圍住的時候,那叛軍首領問起來他們要去做什麼,已經近六十歲的縣令昂首挺胸說了六個字。
殺蠻夷,救皇駕。
叛軍首領竟然立刻下令放開道路,並且湊出來幾百套皮甲兵器和一些糧草送給那縣令。叛軍首領將這些東西交給那縣令的時候抱拳道:“替我多殺幾個突厥崽子,我反了大隋,看不起那糊塗皇帝,這兩年也殺了不少貪官,所以不好去雁門關,但老子還是個漢人,不能做出對不起祖宗的事。那皇帝再糊塗再不是東西,也是咱們中原的人,還輪不到那些忘恩負義的突厥人來教訓。”
他看著那縣令真誠道:“一路走好,若是你不幸戰死在邊關,老子給你立一個牌位,香燭紙錢,一樣都少不了。”
這話不吉利,也不順耳,可那縣令還是被感動了,作為一個清官一個忠君之人,他第一次和一個反賊抱拳說了句多謝。
叛軍首領站在山腰一直目送著那幾百人的隊伍離開,忽然心中生出一股悲涼。他想起,皇帝登基之初的時候,突厥人被打的哭爹喊娘,別說南下,提起大隋府兵都會嚇得渾身顫抖。這才幾年,皇帝竟然都被人家困住,如何不令人唏噓?
在各路趕往雁門關的官軍中,有一支隊伍看起來有些不同。
這支不到五千人的隊伍從江都出發往北趕路,而他們出發的時候皇帝被困雁門關的訊息還沒有傳出來。在渡過沂水的時候,他們才聽說這件事。說他們與眾不同的原因在於,本來還在加緊趕路的隊伍,當聽說皇帝被困之後反而將速度降低了下來,甚至看起來有些故意拖延,途經每一個縣,郡,都會停下來,然後軍中的那位大人物便會拜訪當地的官員。
這大人物自然不是別人,便是龍庭衛都尉文刖。
這次北上,他本來只帶了兩千人不足的禁軍和龍庭衛,過沂水之後隊伍暴增至五千人,原因無他,只是文刖斬了一個在沂水進剿反賊的別將,奪了兵權。殺人的時候,他宣稱是奉了聖諭,處斬剿匪不力的軍官,一口氣將那別將和其心腹校尉旅率斬了三十幾個。
只是誰都清楚,皇帝被困雁門關出不來,他哪裡來的聖諭?
可沒人敢質問他,因為他殺人足夠狠,足夠快,足夠多。
……
……
因為一夜暴雨,道路泥濘難行,本來就緩慢北上的隊伍不得不停下來原地休整,雖然已經進了濟北郡境內,距離黃河渡口也只有三天的路程了,可文刖似乎並不打算冒雨前進,也不知道他是愛惜士兵,還是愛惜自己身上的衣服。
一襲錦衣,身形修長的文刖站在一棵大樹下,負手而立。
青鳶撐了一把油紙傘站在他身側,因為和文刖相比她確實瘦小了些,所以撐傘的時候她將手臂高高舉起,也不知道已經多久,只是她的手臂已經微微在顫抖。在文刖的另一側,凰鸞背了一個狹長的木盒站在那裡,身上的衣服已經被大樹上落下的雨水打溼,妙曼美好的身材展露無遺。
“大人,咱們再這麼走,只怕朝廷裡就要有什麼流言了。”
一個身穿從五品別將服飾的年輕男人站在文刖身後,看起來神態恭敬聽起來語氣也恭敬,可是在他垂頭的時候,眼睛還是不由自主的在那兩個嬌柔美麗的少女身子上狠狠的看了兩眼,然後艱難的吞下一口吐沫。
這兩個女子,確實太美了些。
尤其是兩個人一般的身高一般的髮式一般的衣著,相貌雖然不同,可看起來真如一對姐妹,這樣的一對妙人兒若是能同時壓在身下,想想便讓人慾…火焚身。
年輕的別將叫鄭智成,是文刖殺了那進剿匪徒不力的別將後提拔起來的。此人曾是那別將的親兵校尉,不過文刖下令殺人的時候他第一個抽刀捅進了那別將的肚子裡。跟文刖說話的時候,他不敢不低著頭,因為這個本來應該是世間最被人看不起的閹人實在太強勢了些,一柄刀連斬三十幾人,刀刀殺人。
“這傘不太好。”
文刖微微搖頭嘆了口氣,說了一句和鄭芝龍的進言沒有絲毫聯絡的話。
青鳶抬頭看了一眼文刖俊美到近乎妖異的臉,點了點頭極認真的說道:“確實不好。”
“不好在哪裡?”
文刖認真的問。
“不夠大,不夠硬,不夠黑,也不能殺人。”
青鳶認真的回答。
“你錯了。”
文刖淡淡的笑了笑道:“前三句沒錯,最後一句錯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