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大人說過,大丈夫要言而有信,既然跟人家說了只要給我酒肉,我便幫他殺人,大不了吃了他的喝了他的幫他打一仗便是,然後拍拍屁股走人,他還能攔得住我?嗯,我只吃他一頓飯,不求他幫忙救出父親就是了……”
想到這裡,瘋子問走在前面那李閒的親兵道:“這位兄弟,此處距離歷城還有多遠?”
那親兵聽見他自言自語,不過瘋子低語的聲音太輕他一個字也沒聽清,他只是覺著這瘋子自言自語也屬正常,並沒有多在意:“此處距離歷城還遠著呢,你若是徒步去,走的快了說不定二十天能到,若是走的慢了就不一定什麼時候到了,不過要是半路餓死就一定到不了。”
瘋子嘆了口氣:“二十天?也不知道就算到了,能不能見到張須陀老將軍。”
那親兵笑了笑道:“你要去投張須陀?那跟著我們便是,我家將軍便是要去尋張須陀的,到時候你便自然見著了。”
“燕雲寨要去齊郡與張須陀交戰?!”
瘋子一驚後問道。
那親兵擺了擺手道:“應該不會吧,我家將軍對張須陀也是頗為敬重,此番前去好像只為談判不為交戰,唉……你說我和你一個瘋子說這麼多幹嘛?”
瘋子怒道:“我不是瘋子!只是想投軍。”
親兵冷笑一聲道:“投軍?投軍何必投官軍?這大隋如今的天下官軍比我們還要不如,咱們燕雲寨從不曾欺壓百姓良善,而且還分田給百姓們,第一年一粒糧食都不收全歸百姓自己所有,第二年開始也只收兩成!朝廷能做的出這般善事?官軍能做的出這般善事?既然我家將軍說了不攔著你,我也就不多說了,吃了飯後若是覺得還是要去投官軍的話,我家將軍一言九鼎自然也不會難為你。”
瘋子怔住,腳步也隨即緩了下來,他站在原地楞了一會兒長嘆道:“這他孃的到底是什麼世道?官不如匪,官竟然不如匪!”
“你就在這等著吧,我去切肉取酒給你。”
親兵也懶得搭理這語無倫次的瘋子,不多時切了整整一托盤的牛肉,還有一袋子新酒遞給瘋子道:“不夠再和我說,吃飽了就趕緊走路。我家將軍是惜你這一身本事,不然就是你這衝撞軍營的罪過,早就一刀砍死了。”
“燕雲寨治軍竟然如此嚴整!”
瘋子在心裡嘆了一句,又想起數月前與瓦崗寨的叛軍那一戰,當時瓦崗寨的人馬錶現出來的戰力和素質已經讓他大為意外,他本以為憑著自己的勇武,憑著父親手下兩萬善戰之兵剿滅瓦崗寨輕而易舉,誰想到竟然被人家打的一敗塗地,自己隻身殺出重圍,可是父親卻被瓦崗寨的賊人抓住,這等慘敗乃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遭遇。他聽聞齊郡通守張須陀老將軍戰無不勝,手下有三萬餘人的百戰精兵,所以這才不遠千里要去齊郡尋張須陀,請他出兵救出父親。
本來瓦崗寨的人馬已經令他刮目相看,對綠林道叛軍的觀念也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如今再見燕雲寨的銳金營精騎,他更是驚訝的無以復加。如此精銳的騎兵,竟然是一支叛軍,這怎麼能讓他心中平靜。
……
……
李閒的親兵看著那瘋子,對其更加的好奇了。明明是一個已經餓癟了肚子已經不知道幾天沒有吃過東西的瘋子,可酒肉擺在他面前之後他竟然不急著吃,先是找了水洗手,然後對親兵抱拳說了句多謝,這才盤膝坐在地上吃起來,即便如此,他吃飯的樣子也並不狼吞虎嚥,反而看起來頗為斯文。
“你是個大戶人家出身吧?”
親兵好奇的問道:“怎麼變得如此落魄?看你也是一身本事,按理說不應該落到如此地步吧?”
瘋子嚥下一口牛肉忍不住舒服的呻吟了一聲,他看了那親兵一眼嘆道:“一言難盡,按理說我本來不應該吃你們的酒肉,按理說我本應該與你們這些叛軍勢不兩立,可是從東郡一路走來,過東平郡,再到齊郡,一路上看到的讓我心中感嘆不已。朝廷治下的百姓活不下去,換子而食的例子比比皆是,可偏偏是你們叛軍治下的百姓生活的很好,官與匪……這世道究竟是怎麼了?”
“叛軍?”
親兵鄙夷的看了瘋子一眼道:“我家將軍說過,不是咱們叛了大隋,而是大隋叛了天下百姓!將軍說,朝廷如舟船,百姓如汪洋,水可載舟亦可覆舟,朝廷不義,難道還要怪百姓揭竿而起?大隋失了民心,所以我們不是叛軍,朝廷才是!得民心者方是天下正道,失民心者又算的哪門子天下正統?!”
瘋子聽完這一席話肅然起敬,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