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了!”
李閒啐掉嘴裡的枯草:“天亮前怎麼也要找到那片林子,不然都對不起人家忍痛割愛的好意。無論如何,這樣要是還空手而回的話就太說不過去了!”
他的語氣沒有什麼凝重,心裡對那塊隕鐵其實也早已經沒有了來之前的熱切。其實,在小樓裡得知真相的時候,他甚至想過放棄這快隕鐵就當是告別自己第一份朦朧感情的禮物留給她。
想到她的時候,李閒的心微微一疼,細微到幾乎覺察不到,細微到他自己都不覺得刻骨銘心。
青牛湖畔
木小樓
臨窗
顧盼凝眸,青絲亂。
“他走了?”
頭靠著視窗,微風拂過額前髮絲,正如他手指的溫度。
歐思青青已經擦乾了淚,臉上也沒有什麼悲傷的表情。只是垂著頭,像是在欣賞著夜色中根本就看不到的湖光山色。她不知道為什麼李閒走的時候忽然變得那麼決絕而無情,給自己帶來半夜歡樂後用冷言冷語為歡樂畫上了句號。前後的反差之大她其實根本就適應不了,此時的平靜,其實只是用咬破嘴唇這種方式才換來的短暫安定。
“走了”
答朗長虹依然站在二樓的窗外,抱著雙臂,眼睛盯著遠方。
“他為什麼來?”
她問。
“為了那塊隕鐵,不是因為你。”
他答。
“是呢,他只是來偷隕鐵的,他自己說過,來青牛湖其實跟我沒有一個銅板的關係。可他為什麼要把我當成朋友?答朗大哥,你知道的,從小到大……我沒有朋友。”
“他只是在利用你。”
答朗長虹轉過頭看著歐思青青憔悴的臉:“他不是把你當做了朋友,他只不過是想利用你隱藏身形罷了。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把你當做朋友,無論是在那座無名山,還是在青牛湖你的小樓。他之所以出現在你面前,僅僅是個巧合而已。你應該知道,從那座山分開之後,他絕對不曾想起過你哪怕一次。”
雪貂在歐思青青的懷裡動了動,似乎很不滿意主人為什麼用水滴來戲弄自己。
那不是水滴,是淚珠。
“我真的是個白痴嗎?”
她笑了笑,淚水順著嘴角流進嘴裡,很苦。
你不是個白痴,你是個笨蛋。
幾十裡外,李閒狠狠的甩了甩頭,喃喃的說了一句。
“我現在不得不懷疑,那個答朗長虹是在騙你。”
策馬飛馳了一個時辰,樹林依然沒有出現在他們面前。看著空曠的原野,朝求歌嘆了口氣後說道。
“他不是在騙你玩,就是在逗你玩。”
朝求歌勒住戰馬:“可以肯定的是你被玩了。”
李閒笑了笑,出奇的沒有說什麼。
達溪長儒搖了搖頭:“答朗長虹沒必要說這個謊話,如果他是想你趕緊離開的話,拔刀遠比說謊來得實在。他更沒有必要透露出他知道隕鐵下落這件事,如果傳出去對他沒有一點好處。就算摩會很看重他,偷了聖物這件事太大,摩會也保不住他。”
“可是樹林在哪兒呢?”
朝求歌嘆氣,他指著不遠處那兩棵長得很難看的雪松說道:“難不成會是那裡?”
青牛湖
小樓窗邊
“你很難受?”
答朗長虹問。
歐思青青點了點頭,然後倔強著搖了搖頭。
“那好,我去把他給你殺了,這樣你就不難受了。”
答朗長虹看著少女的眼神充滿了溺愛,充滿了長者的慈祥:“天快亮了,埃斤馬上就回來了。如果你想,我可以在埃斤回來之前追上李閒殺了他。”
歐思青青抬起頭,笑了笑:“何必呢?”
“他說以後若是再相見,也要裝作誰都不認識誰。既然如此,便是形同陌路,殺不殺他又有什麼關係?”
她昂起下頜,臉色堅強:“你放心吧,我不會讓耶耶知道我不開心。他有好多事要做,沒有必要因為這件小事去煩他。”
答朗長虹點了點頭,眼神中有一絲歉意一閃即逝。
他不想讓歐思青青將李閒的事告訴摩會,否則,那個同樣溺愛著她的父親會帶上騎兵,就算千里萬里也要追上去將李閒大卸八塊,哪怕正在跟奚人開戰,他的選擇也不會有什麼猶豫。對於摩會來說,這一生中最重要的不是部族,不是他埃斤的位子,而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