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一早太陽才露出頭的時候,跟在霫人後面的李閒他們已經能遠遠的看到前方那一條銀錢。那就是弱洛水,一年多前李閒見過這條大河,抓過魚,扎破了腳,那時候他還是個還被每日一千五百次拔刀累得幾乎吐血的小孩子,一年多的時間雖然並不久,可李閒再見到這條大河的時候忽然生出幾分物是人非的滄桑感來。
河對岸,一片連營。
沿著河岸,霫人的騎兵駐地綿延三四里,能遠遠的看到還有騎兵在河對岸來回賓士。霫人,契丹這樣的部族是沒有正規軍隊的,牧民們拿起刀上了馬就是騎兵,閒時放牧。突厥人實力強大,狼騎是正規的戰力驚人的軍隊,比起霫人的騎兵來要強悍的多。
趴在草叢裡,李閒嘆了口氣道:“看來要繞出去幾十裡了。”
朝求歌點了點頭:“霫人的營地就在岸邊,必須繞出去渡河。可這樣一來,咱們的馬就要留在南岸,也就是說……還要留在南岸一個人帶著馬接應。能過河到對面去的只有兩個人,是不是太冒險了些?”
李閒想了想:“小朝哥,你留下。”
朝求歌張了張嘴,最終沒有反駁。
他知道李閒說的有道理,留下的人不可能是札木合,這一點毋庸置疑,原因並不複雜,首先朝求歌和李閒都不認識摩會,再者,他們兩個也不信任札木合。將自己的後背交給一個不信任的人,這是白痴都不會做出的決定。他拉著李閒的手搖了搖頭,示意再考慮一下。
“小朝哥,別掙,說實話,論逃命你不如我。”
李閒笑了笑:“從我能記事開始所有的回憶就離不開逃命這兩個字。”
他不想解釋一下一個在六歲就不得不強迫自己殺一個人的孩子,這些年過的什麼樣的日子。他今年才將滿十三歲,十三年從江南到了塞北,一路上都是在逃。這十三年積累下來的逃命經驗比普通人一輩子,甚至五輩子都要多些。這十三年來學習的手段歸根結底都是為了保命,這一點朝求歌絕對不如他。
“只有一樣,小朝哥,護著馬,只要我過了河保證有戰馬在就一切都沒問題。”
“安之!”
朝求歌攔在李閒面前,看著李閒的眼睛認真的說道:“別衝動!”
李閒呵呵笑了起來:“小朝哥,你還不瞭解我?我什麼時候衝動過?”
見朝求歌的臉色凝重,李閒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好吧,我承認自己這次確實衝動了。你放心,我和札木合先過河去,晚上摸進霫人的營地裡去看看,如果沒機會我不會貿然動手的!”
“晚上動手!”
朝求歌鄭重的說道:“只一次,如果有危險就立刻撤回來,不要再試圖尋找第二次機會!”
“好!”
李閒點頭:“我答應你,就一次。”
將三個人攜帶的五匹戰馬找了個隱秘的地方藏起來,朝求歌留在原地等候。李閒和札木合兩個人選了一處比較平緩的地方過河,吹足了氣的皮囊能讓人浮在水面上不至於下沉,只用了十幾分鍾兩個人就游到了河對岸。
尋了個地方等天黑,李閒甚至還躺在柔軟的草叢裡睡了一大覺。札木合看著那微微打鼾的少年心中很敬佩,他自認為勇敢也不能做到如此放鬆。而這少年在這種時候居然還能睡得那麼香甜,札木合知道自己是絕對做不到的。只是,他卻沒有看到李閒睡覺的時候右手一直放在腰畔,而匕首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一直到了傍晚,李閒才坐起來伸了個攔腰,然後開始默默的吃乾糧,喝水。
“什麼時候出發?”
札木合忍不住問道。
李閒將最後一口乾糧送進嘴裡,站起來舒展了一下身體,然後緩緩而認真的說道:“你在這裡等我!”
他將自己的兩個箭壺解下來一個丟給札木合:“守在這裡,無論救不救得出來人,我撤退的時候都需要有人掩護。”
札木合目瞪口呆,過了好一會兒反才反應過來:“你說什麼!你打算自己去?”
李閒一邊檢查自己的裝備一邊說道:“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和你一起去,實話跟你說也沒關係,我之所以讓你跟我過河是因為我不相信你,讓你守在這裡還是因為我不相信你,與其和一個不相信的人聯手,我更願意自己來。當然,如果你沒有守在這裡我會很危險。”
李閒收拾好了裝備,確定萬無一失後指了指霫人營地那邊說道:“如果一個時辰之內我沒有回來,你就走。告訴歐思青青……她真的是個白痴!”
說完,李閒就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