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閒微笑著說道。
“可宇文家現在在江都毫無權勢,宇文家還能爭什麼?”
“權勢?”
李閒笑了笑,淡淡道:“你看著吧,在江都宇文府裡病榻上躺著已經沒幾日能活的老狐狸宇文述,臨死前若是不在江都翻騰出些浪花來,他這輩子豈不白混了?莫要忘了,楊廣能登基繼位,他居功至偉!”
嘉兒看著李閒淡然的臉,心中想到,小姐說的對……這個男人,真的太出色了,出色到,需要緊緊的跟在他身後沒命的追著跑,不然……早晚會被他丟在半路上,再也看不到他的背影。
想到這裡,嘉兒在心中暗暗發誓,白皙修長的小手悄悄攥緊,似乎是在為自己鼓勁。
……
……
江都
大業皇帝楊廣前陣子感染了風寒,御醫開了一副方子調理,其中有一味是產自遼東的野山參。可尷尬的是,在江都行宮裡,別說遼東參,連參須都沒有一根。已經不知道有多久,遼東那邊稅貢都沒有送到江都了。
這件事說起來不大,可是對於一個帝王來說是莫大的恥辱。都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可在自己的國家裡,皇帝病了需要遼東參熬湯調理,居然想吃都吃不到,還有什麼比這更讓人心酸的?
這件事御醫不敢隱瞞,找到了裴矩和虞世基,兩個在江都左右朝政的大人物也犯了難,後來還是裴矩想起,前陣子羅藝派人送密函檢舉李淵意圖謀反的時候,派人送來了一筐,自己一直沒怎麼在意,想來應該還能找到。
他連忙回到自己府裡,翻來翻去,終於翻到了小半筐,至於大部分去了哪兒,他也懶得追究。
將剩下的遼東參給了御醫,裴矩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心說總算又能搪塞過去一次,不然陛下問起,自己粉飾出來的天下太平豈不漏了餡。
參湯熬好之後送進了楊廣的寢宮,蕭皇后看了看躺在床上午睡的皇帝微微搖了搖頭,宮女將參湯放下之後就退了出去。
蕭皇后端著參湯在床邊坐下來,看著臉朝著裡面睡覺的丈夫,心裡忽然生出幾分悲涼,她怎麼會不知道,宮裡面肯定是沒有遼東參的。可這參湯既然送來了,她也不想再去管什麼。到了現在,她唯一想的就是能和皇帝安安穩穩的在江都住下去,沒人來打擾,永遠不要有人來打擾。
“陛下,先把參湯喝了再睡吧?”
蕭皇后輕聲問道。
楊廣翻了翻身子,趁機將眼角的幾滴老淚抹了去。他根本就沒有睡著,也不知道怎麼腦子裡就想起了第一次東征高句麗的時候,在遼水畔,自己站在高臺上,穿著金甲面對著數萬府兵精銳大聲講話的場面。想起自己指著遼水東面問,哪裡是什麼地方。接受他檢閱的三萬府兵精銳整齊的高呼,是遼東!
楊廣又問:“朕要將遼東拿回來,你們準備怎麼去做!”
“戰!”
“戰!”
“戰!”
那一聲聲士氣如虹的呼喊聲,在楊廣的腦子裡來回飄蕩,久久不曾散去。
他又想起徵遼第一戰的時候,左屯衛大當家麥鐵杖被困遼水東岸,鬚髮皆白的老將軍手持鑌鐵棍,悍不畏死的帶著幾百左屯衛府兵朝著高句麗數萬大軍發動了進攻。
“左屯衛”
“向前!”
那血淋淋的場面清晰的在楊廣腦子裡浮現,麥鐵杖被高句麗人亂矛戳死的時候,臨死前掙扎著扭身面向遼水西岸自己所在的高臺,跪倒叩首的樣子如今想起來就好像刀子一樣戳在楊廣心裡。
朕的好兒郎,朕的好將軍!
楊廣落淚,溼了枕巾。
他悄悄擦去淚水,坐起來對蕭皇后笑了笑,然後搖頭示意不用她喂自己:“朕還沒有老到連個碗都端不動,真要是到了那天,你再餵我好了。”
蕭皇后笑著垂首,掩飾住自己眼神中的悲涼。
楊廣端起參湯喝了一口,忽然臉色一變。
“遼東參?”
他猛的坐直了身子,一臉狂喜的問道:“朕派了薛世雄為涿郡通守,難道他已經打通了漁陽郡?收復了遼西,朕太高興了!”
“陛下……”
蕭皇后張了張嘴,最終卻沒有解釋什麼。
“快傳裴矩進宮,朕要問問,薛世雄是如何打勝的,漁陽郡打通,朕明年就能第四次東征高句麗,這次定要將高句麗滅國!高元小丑,朕倒是要看看,還怎麼阻擋朕的百萬雄兵!”
蕭皇后鼻子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