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從來不是一個守規矩的人。”
後來還是達溪長儒勸,對杜如晦說燕王的意思是等天下大定了才去想這些事。現在燕王不定年號不是燕王懶惰輕慢,而是燕王有大志氣。你看李密不也沒急著建國定號麼,咱們燕雲寨總不能比李密還不如。這話總算勸住了杜如晦,不然李閒還不知道要躲著他到什麼時候。
至於李閒為什麼不定年號,是因為他從心裡著實的認為那沒什麼意思。王世充是定了年號的,終歸敗了,死了。宇文化及是定了年號的,終歸敗了,死了。竇建德是定了年號的,終歸敗了,死了。
如果說杜伏威是幾個稱帝之人中最隨意的一個,那麼李閒便是稱帝稱王所有人中最隨意的一個。
換句話說,究其根本是因為李閒還沒有做好建立一個政權的準備。他又是個對那些繁文縟節極不喜歡的人,讓他和去一群文官研究該定下什麼樣的規矩,還不如讓他拎著酒壺隨便鑽進軍營裡的一座帳篷和士兵們喝酒來的痛快。這種事,李閒向來是隨意拋給杜如晦為首的文官,過程他不參與,文官們議出來的結果交給他,他詳細看過之後再決定是行還是不行。
葉懷袖曾經勸過李閒,這樣做會養成惰性,人不能有惰性,不然就會如大業皇帝楊廣那樣,從一個雄心壯志的人變成一個頹廢的垃圾。李閒卻振振有詞道,趁著還能有些日子快活自然要緊著快活,瑣碎煩惱的事都讓他們煩去吧,以後誰知道我會不會煩惱愁苦下半輩子?
這話說的,其中隱晦的含義其實極霸氣,也騷…情。
李閒讓王啟年和王績這兩個人接待杜伏威派來的使臣,這兩個人,後者出口成章,前者出口成屁,也算是一對絕配,有這兩個人和杜伏威的時辰糾纏著,別說拖十天半個月,就算拖上一年兩年也絕不會有什麼問題。論喝酒,這天下間幾乎沒有人能灌倒王績,也幾乎沒有王績灌不倒的人。而論說話兜圈子不著邊際,只怕這世上也再也沒有比王啟年不靠譜的人了。
杜伏威是想拖著談判,趁機派人馬突襲燕雲寨。李閒何嘗不是想著讓杜伏威鬆懈?這樣的亂世,哪裡有什麼正義替天行道之類的說法,有的只是誰更狡猾陰險,誰下手更狠毒果決些,誰就有可能成為勝者。
燕雲寨中的景緻足夠美,正是五月花紅柳綠的時候,澤中的風光更是美的讓人流連,王啟年和王績兩個人,整日陪著杜伏威的使臣在澤中游玩,爬夠了山就在水泊中泛舟,泛舟覺得膩了就再去爬山……週而復始,反正雙方誰都不急。
而就在這個時期內,燕雲寨的軍稽處各部密諜都開始高速運轉起來。他們就好像無數的小零件組成了一臺龐大的精密的儀器,只要一轉動起來,各地的情報就會源源不斷的送到燕雲寨本寨來。
這其中李閒讓人最著重關注的,便是杜伏威大軍的動向和河北地面上的那點事。
竇建德和羅藝打了幾個月,自一開始勢如破竹接連打下不少城池,羅藝的隊伍在竇建德緩過神來之後也再難寸進。中原腹地,羅藝的虎賁重甲也一時間派不上用處,雙方大軍集結,除非平原野戰,否則很難出現在草原上那樣的只要虎賁重甲一出現基本上就勝負已分的場面。
讓重金打造出來的重甲去當步兵攻城,就算羅藝腦子被驢蛋砸了也不會犯這傻。當竇建德調集的大軍將羅藝的人馬頂住之後,雙方便陷入膠著,而竇建德居然還能騰出手去拔掉插進自己領地裡的釘子,由此可見這仗打到這會兒,不管是羅藝還是竇建德都有些沒了興趣,只不過誰也不想先退一步罷了。面子是大問題,很大很大。
……
……
竇建德要拔掉的釘子,就是在魏州稱帝的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帶兵過東郡的時候,被李密親率的二十萬大軍擊潰,而之前一直和李密在雷澤以西對峙的宇文士及擁兵近五萬,而且都是百戰精銳,之前李閒在河北地面上禍害竇建德的時候,正是宇文士及帶兵頂住了瓦崗寨的攻勢,雙方在雷澤縣以西的地面上血戰數月,用宇文士及的話說,明年這塊土地上收穫的麥子都是紅色的,可想而知雙方打了多少惡戰,死了多少人。
李密接受楊侗的招安,被封為魏王,太尉,領瓦崗寨人馬進剿殺了楊廣的宇文化及,雙方在平原上一場惡戰之後,瓦崗寨大獲全勝,宇文化及在最危急時刻派人去向宇文士及求援,耐人尋味的是,宇文士及非但沒有見那求援的使者,反而令人將其割了雙耳亂棍打了出去。
這件事傳到李閒耳朵裡的時候,他只是淡然一笑。
宇文士及的表態,他自然清楚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