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的她一直以為大夫人才是對她真好,十件事裡有九件是順著她的,好吃的好喝的緊著她,她就是與郡主公主比穿戴,大夫人也不會反對一句,只會說她壓得住富貴。
真真做到了天冷了怕凍著,天熱了怕曬著,喝茶怕燙著,走路怕摔著,睡覺還怕她翻身摔下床來,生怕她受一點點的委屈!
對這個為了照顧自己而嫁給她爹做繼室的姨母,她也是百般孝順,一口一個娘,叫的甜濡。
好吃的,好玩的,一個勁的往玲瓏苑搬,等她出嫁後,沈安姝住了進去,拆了兩堵牆,建了月形拱門,從玲瓏苑去給她請安,只需一盞茶的功夫。
而她去,七拐八繞,兩盞茶的時間都不夠。
孃親的陪嫁,老太太幫著辛苦打理了十幾年的收入,全都用在了玲瓏苑上,最後帶不走,拱手送人。
世上應該沒有比她更傻的了吧?
聽到別人說繼母搶陪嫁,有了後孃就有了後爹的事,她都唏噓不已,一個勁的誇大夫人好,為她博得賢良名聲,殊不知人家壓根就不用搶,有她傻乎乎的往她手裡塞呢。
她不愛學針織女紅,大夫人也不會強求,每回她過壽,她都會花重金購買繡品送給她,每回都會送到她心坎裡去。
每回不是問沈安玉,就是拿了銀子讓秋菊偷偷去打聽,看最近大夫人看中了什麼,一時捨不得沒買,她就去買下來。
能不送到人心坎裡去嗎?
一路走著,想著,轉眼就到了松鶴院。
剛進院門,便見到穿著一沈粉色棉襖的夏荷走過來,笑臉盈盈道,“四姑娘怎麼來了,老太太方才聽說你摔了跤,特地讓奴婢去請大夫來呢。”
夏荷是老太太身邊的二等丫鬟,模樣清秀,為人伶俐,扶著安容就往正屋走,一邊使喚小丫鬟道,“快去稟告老太太。”
安容眼角微紅,跟前世一樣,老太太罰了她,也給她請了大夫。
掀開厚重的棉簾,一股暖氣撲面而來。
剛饒過紫檀木山水屏風,就見到一個清麗、明媚,眼角眉梢還帶著淺淺嬌態的姑娘迎上前來。
正是沈安芸。
帶著關心和質疑的眼神看著她,“外面雪大,四妹妹又摔了一跤,怎麼這會兒來了,方才我還擔心你摔壞了,怕被老太太罵忍著不說,特地央求老太太給你請大夫回來呢。”
安容淡淡一笑,不著痕跡的避開她的碰觸,“大姐姐多慮了,我還沒嬌弱到在雪地裡摔一跤就摔壞了的地步,我來是給老太太送青梅酒暖身子的。”
說著,笑著上前。
首座上,老太太穿著一身青色五福捧壽襖,暗紅色六幅裙,襟上輟著最愛的蘭花暗紋,頭髮梳理的一絲不亂,戴著仙鶴簪,看起來慈眉善目,富態安詳。
只是看她的眼神帶了絲怒氣。
安容不著痕跡的在屋子裡打量了一圈,眼睛落到折枝梅花上,也不行禮,直接上前挨著老太太坐下,指著梅花撒嬌道,“祖母,我讓半夏給您挑的梅花您喜歡嗎?可惜不是玲瓏苑裡的,趕明兒等玲瓏苑裡的梅花開了,我給你抱一株來。”
老太太眼睛望著梅花,又瞥了沈安芸一眼,眉頭幾不可擦的皺了下,再看沈安芸有些緊張的握緊了手,老太太心下明瞭了,這梅花是安容讓丫鬟折的,送來的卻是她。
再聽安容攬著她的胳膊,一口一個祖母,安容可是有兩年沒有喊過她祖母了,老人家,心腸總是軟,再聽安容吩咐芍藥把青梅酒拿上來,給她暖身子,臉上的笑又溫和了三分,“踏雪尋梅是雅趣,祖母年輕的時候也愛玩,可也得顧著身子,沒摔壞吧?”
安容站起來,給老太太轉了兩圈,笑道,“沒摔壞呢,讓祖母擔心了,下次我再給祖母折梅的時候,會很小心的,不過您得好好數落數落大姐姐了,明知道我性子急,還嚇唬我,不然以安容的成熟穩重,怎麼會摔跤呢?”
安容一臉的委屈,卻逗的老太太直笑,安容沒事,她也就放心了,伸手戳著她的腦門,打趣道,“睜著眼睛糊弄祖母,有你這樣成熟穩重的小潑猴嗎?”
“安容才不是潑猴,”安容嘟嘴不滿,“安容是祖母最乖巧的孫女兒。”
老太太笑的直仰,“你素來膽大,尋常的事可嚇不住你。”
沈安芸坐在一旁,有些坐立不安,她都說了是因為提親的事,安容才摔跤的,老太太怎麼還問,肯定是因為送梅花的事,老太太有些不信她了,安容可都有兩年沒逗笑過老太太了,今兒怎麼一反常態了?
不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