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端起茶水,藉著茶水氤氳之氣,掩蓋住眸底的失望之色,道,“這是今兒早朝後,宣平侯給我的,算作安芸的聘禮。”
“昨兒談妥的,以平妻之禮來下聘,後來宣平侯夫人左思右想,覺得以平妻之禮下聘,最後迎娶了個妾回去,不妥,又不好反口,便折算成銀子交給了我。”
老太太聽了臉色一變,“這是什麼意思,我武安侯府缺這麼點錢嗎?!”
雖然價值等同,可外人不知道宣平侯府下了聘,只知道武安侯府一頂小轎,帶著一堆的陪嫁,把辛苦養大的女兒送去了宣平侯府,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宣平侯世子佔了武安侯府庶出女兒的便宜,武安侯府吭都不敢吭一聲,一頂小轎把女兒送了去,平息流言蜚語。
這是慫。
讓武安侯府平白在宣平侯府面前低了好幾等!
老太太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孫女兒自找的,可是宣平侯府沒有證據,外人也不知道,就這樣低賤侯府的女兒,連帶著那些未嫁的女兒將來都抬不起頭來!
外人會覺得武安侯府氣勢不足,連自己的女兒都護不住,與武安侯府結為親家,只怕也給不了未來女婿什麼助力!
老太太的態度很明確,這些銀票她不同意收,讓武安侯找人給宣平侯送回去。
“告訴他,我武安侯府不缺銀子,我同意府上姑娘做妾,是尊重宣平侯世子定親在前,也是給府上姑娘一個警醒,亂動心思不聽長輩之言。後果便是如何,安芸是送錯了信,可是宣平侯世子為什麼要去赴約,他不知道安芸是他庶弟的未婚妻嗎,一個巴掌拍不響!”
老太太越想越生氣,氣的頭都有些暈乎乎的。
武安侯忙站了起來,怕老太太再次氣暈。忙道。“我這就讓福總管把銀票送回去。”
武安侯匆匆忙離去,走前還給安容使眼色,讓她好好勸老太太。
安容很無奈。這叫她怎麼勸,她心底可是覺得沈安芸是自作自受,活該有此懲罰。
可是老太太關心的是侯府顏面,關心的是所有人的前程。
老太太原就是強撐著。大夫人被禁足,侯府就她能管事。她要是還躺在病榻上,府裡都沒個能拿主意的。
怕是歇著,也歇不安穩,這些事倒是可以交給二太太。可是二太太自那日被沈安玉氣了後,回去就病著了。
真病假病不知道,反正安容知道。以二太太的性子,有好處的事她才參合。沒好處的事,她肯定躲得遠遠的。
安容還真的猜對了,這會兒二太太正在屋子裡烤著火,嗑著瓜子,心情大好。
老太太才被氣的吐血,熬著身子處理那些事,每天少說也要氣上個三五回,鐵打的身子骨也堅持不住。
大夫人被禁足,老太太輕易不會放她出來的,等她堅持不住了,或者說沒有精力去管府裡的事時,她再站出來,這管家權除了她的還能有誰?
一旁伺候的媽媽,笑道,“大夫人被奪去了誥命封號,在太太跟前都低了一等,又名聲受損,便是頂著侯夫人的名頭,在府外也沒有太太您說話管用了,老太太不會不知道選擇,只是二少爺都回來了,三太太怕是要不了幾日就回府了,那時候……。”
二太太勾唇一笑,笑容中帶著寒意。
好不容易扳到一個,又回來了一個!
不過比起大夫人,她三太太還不夠她瞧的。
回來她都不怕,何況她還沒回來呢。
此時,小丫鬟打了簾子進來,湊到二太太耳邊嘀咕了兩句,二太太嘴角笑意更深,把手裡的瓜子擱下,笑道,“準備軟轎,我要去松鶴院給老太太請安。”
二太太說完,朝梳妝檯走去,對著鏤空的花鳥銅鏡,拿起胭脂盒。
松鶴院,內堂。
安容一勺一勺的喂老太太喝藥,老太太神情倦乏,似乎倒床就能睡下,偏百般忍著,瞧著叫人心疼。
孫媽媽捧著蜜餞守在一旁,輕聲道,“老太太,您就安心的歇著吧,奴婢在侯府伺候了幾十年,那些事兒,多少也能拿個主意,您不放心奴婢,這不還有四姑娘呢,您把身子養好才是首要之事。”
安容在一旁猛點頭,其實她的本意是讓柳大夫來給老太太把個脈,可是老太太不讓。
安容很想自己試一試,可是她怕關心則亂,到時候看錯了,那就麻煩了。
老太太有些猶豫,安容這些天的表現她很滿意,可是府裡的事太瑣碎,並不是都能依照心中所想來,隨心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