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一拖再拖,一直沒有定下來。
她家的鄰街住著一個姓陳的書生,已經被舉為孝廉,但他家裡實在太窮,無法赴京城候職,就是不能到京城去等朝廷具體分配官職。姓陳的書生的父母在他舉為孝廉後,就先後病逝了,他也沒有兄弟姐妹,所以他就想先在家鄉找點事做,攢了錢再去京城。正好王家小姐還有一個未成年的弟弟,想請個有學識、有聲望的人做西席,就是老師,王家就請了那個陳孝廉來做小公子的老師。本來“男女授受不親”,他是見不到王小姐的。但是王小姐的父親和長兄都在京城為官,家裡只有母親主持事務,很是辛苦。王小姐為了替母親分憂,又關心弟弟的學業,所以經常到書房來督促弟弟學習。一來二去,時間一長,陳孝廉就和王小姐互生了愛意。兩人情投意合,本來準備等王小姐的父親回來的時候,就向他求親的。沒想到,王家老大人剛一踏進家門,就開始替女兒置辦起嫁妝來了。原來,王小姐的父親月前已經在朝中為王小姐定下了與河間王的親事。這下子,真是“晴天霹靂”!陳孝廉當時就想去向王小姐的父親說明情況,王小姐怕自己父親聽了會大發雷霆,遷怒陳孝廉。她就親自去找父親說,她父親知道後果然大怒,先把陳孝廉趕了出去,再派人把王小姐嚴密地看管起來,想到時候一到婚期,把王小姐往京城一送,就把事情解決了。王小姐想盡了辦法也不能出門一步,眼看著婚期一天天臨近,王小姐心急如焚,卻束手無策。這天半夜裡,陳孝廉卻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王小姐高興極了,就撲了上去,誰想竟撲了個空。陳孝廉面色慘白地告訴她,他在外面想盡了所有辦法也見不了她的面,後來他絕望了,一狠心就服毒自殺了,他的鬼魂才能夠來見她最後一面。王小姐傷心欲絕,就用這把白玉梳為信物,跟陳孝廉約定來生再結為夫妻,永不分離!然後她就投繯自盡了!”
那男子說到這,聲音哽咽,已經泛紅的眼圈裡滿是淒涼和痛苦,看著那把白玉梳的眼神,就像是那個故事裡的陳孝廉在看著王小姐一樣。不過是個故事啊,他還當真了?難道他就是故事裡的那個陳孝廉?我倒吸了一口冷氣,又仔細打量了他一遍。不大像!他如果是那個什麼孝廉,就是個古代的鬼,應該是穿著他們那個朝代的衣服,而不是現在穿著中山裝、皮鞋的樣子啊!更何況,他大白天可以出來,說話、動作都和我們沒什麼兩樣,應該是個活人!看來是有點神經質,或者是被那個故事弄得走火入魔了。我清了清嗓子:“咳,陳叔叔,這只是個故事而已!你又不是那個陳孝廉,不用這麼難過吧?”“嗯,不,不!我就是那個陳孝廉!”“啊?什麼!”我瞪圓了眼睛,差一點從凳子上摔下去。“哦,不是。我是說我現在不完全是陳孝廉,我是……”那男子急忙要向我解釋,可是這時,我聽到了樓下小華的叫聲:“小星姐姐,小星姐姐,你在哪裡?你回來了嗎?我買了梅花糕回來了。你買了嗎?”我轉頭看著那男子說:“對不起,陳叔叔,我要回家去了!”“……好吧!你晚上能過來嗎?”晚上?我可不想來聽這鬼氣森森的故事!“我晚上不能來!”“那……你明天再來,好不好?我的故事還沒有講完呢!”那男子明顯有點失望,但還是勉強露出笑臉問。我心裡不大情願,但看到他滿懷希望的神情,又不好意思回絕,就點頭說:“好的。我明天再來聽你講故事!”
晚飯後,小華終於高高興興地拿著今天從我那裡贏來的彈珠,上樓回自己家去玩了。我看著他一蹦一跳的背影,心裡也很高興。我準備回家去看電視,走完樓梯要轉彎時,我不覺望了望現在住著那奇怪男子的房間。只見大門緊閉,窗戶黑洞洞的,裡面連一絲燈光也沒有,真是個奇怪的鄰居!我本來想走過去看看,轉念一想:我現在過去,他說不定就拉著我繼續聽故事了。算了吧,這故事聽著就悽悽慘慘的,晚上別睡不著覺!
我打消了走過去的念頭,回到家看電視了。電視機裡在放一部抗戰的老片子,我就津津有味地看起來。看著看著,我覺得眼睛有點澀,眼皮沉重,好像很困想睡覺。我正在奇怪時,電視機裡忽然出現了一個穿著大紅底色,上面繡著漂亮花紋的長裙子的美麗少女,她頭上的頭髮盤著,用幾根鑲著寶石的簪子挽了起來,身上的衣服類似於電視上日本人穿的和服,沒有釦子,衣袖長而寬大,腰裡繫著粉紅色的帶子。她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身後是一片白裡泛黃的單調的背景,更襯出她的美麗和嬌豔。我想:這是哪個頻道的節目?背景這麼單調,真是粗製濫造!女主角怎麼也不說話,叫人家看什麼啊?彷彿是感應到我的想法,那個美麗的少女抬起了頭,一眨不眨地看著我。她的眼睛真漂亮,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