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一個全身只裹了一層黑色紗巾的女人。很尋常的
那種女人。
她面無表情地走到我跟前,那雙無力的手就要解掉紗巾。
“等一下。”我說道,接著,我問了她一句我每次在這樣的場合都會問起的
話。
“你為什麼要做妓女?”
“我不需要別人的憐憫,別人也沒有資格唾棄我,我出賣的是自己的肉體,
也只是肉體。”她的話冷得像雪天裡的風,臉上沒有一絲的羞愧。
“我們同是天涯墮落人,所以,我們可以互相憐憫。”
“不,我告訴你,決不是!你賣的是自己的人格,尊嚴,而我賣的是肉體,況且,
我是被逼的。”她的後半句話好天真,那是其他妓女不屑說出,或者根本說不出的。
至於她的前半句話,是有點道理,只是在這個世界,出賣人格的人還可以洋洋自得,比
如我自己,所以,我也不知道這兩種下賤的行為哪一個應排在下面。
她見我沒說話了,又要脫那紗巾。她倒是一個很有職業道德的人。這種職業
道德將會把我和她的醜陋和可憐赤裸裸地剝出來,所以,我猛地從床上躍了起來,用槍頂住她的喉嚨。她的臉立刻紅透了,
嘴說不出話來,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羞愧。
我將她抱到床上,再用被子蓋住她的身體。她毫不反抗的,我便坐在她身邊,計算著下一步怎麼做。
等我獰笑著把目光射向她的身體時,卻見她的眼睛裡噙滿了淚水。於是心裡倒有了絲內疚。我怎麼可以這樣對她
?她是一個可憐的人。我呢?一個工具。
但這條路,不是我自己選擇的。自從我能記起事情起,我就是一個流
浪在街頭的孤兒,每天揀著地上的食物,與大乞丐為伍。當一個人的生存受到威
脅而又沒有堅定的信念支撐時,他的原始本性就會暴露出來,活下來,就是他的
真理,其他的一切,都是謊言。在這面真理的旗幟下,那些大乞丐會毫不留情地搶走我手中
偶爾拾到的食物。
我想起了自己的可憐,便忍不住掏出一些分給她。
我用手輕輕地撫摩著她那散發著淡淡清香的黑髮,並一小縷一小縷把它理順。
溼溼的黑髮,彷彿流了許多的淚。她
是個特殊的妓女,會流淚,會保留著純樸的髮色。
“對不起。”她說道。
我一絲苦笑:“沒關係。”
“你還不上來嗎?請你相信,我是被逼的。”
她既然需要我的信任,也就需要我的憐憫,需要我的理解。
“你可以穿上衣服嗎?”我說。
她含淚點了點頭。“我的衣服都在浴室裡,你去幫我拿來。”
“好的。”我有點高興地回答。
(兩分鐘後)
我把衣服都給她拿來了。
“你好笨啊,連乾淨的和髒的都分不清。”她朝我皺了一下眉頭,說。
我只是傻笑著。
“你出去啊。”她像顆含羞草。
我用了幾秒鐘的時間才反應過來。“恩。”我說著向門外跑去。
將門合上的那一刻,我心裡卻在哭泣。我們都是在同自己做遊戲。
(十分鐘後)
“好了,你可以進來了。”她在裡面甜甜地叫道。
我便推門進去。
“很漂亮。”我朝她說道。她穿了衣服,的確變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