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沒有忘記王欽若的“功勞”,任命他為參知政事,並讓他和另一位參知政事趙安仁為封禪經度制置使,還有好多人都參與到了封禪大典的準備活動之中。
趙恆玩天書玩上了癮,他在大殿上對眾人宣佈:就在五月十七日的夜晚,他又做了一個夢,夢見神仙告訴他下個月會有“天書”降臨泰山。
趙恆說得煞有介事,群臣沒有人敢反對,這事就成真的了!
他馬上密令王欽若前去察看,果然在六月初六,王欽若從乾封縣(今山東泰安)報告,有個不識字的木匠在泰山的樹林子裡發現了一條黃帛,黃帛上有字,這個文盲木匠就報告了皇城使王居正,王居正又報告了王欽若。
這道“天書”大費周章,先弄了個不識字的木匠,再層層通報,搞得煞有介事,無非就是為了說明“天書”的真實性。(不知道趙恆和王欽若連續造假累不累!)
趙恆再次大動干戈地迎接“天書”,宰相王旦領著群臣遠遠地迎接,趙恆也裝模作樣地跪拜,開啟緘封,“天書”上寫的是:“汝崇孝奉,育民廣福。錫爾嘉瑞,黎庶鹹知。秘守斯言,善解吾意。國祚延永,壽歷遐歲。”“天書”上別的都是陪襯,其實主要說的就是一件事:善解吾意,準備去泰山封禪。為了製造封禪的神聖,趙恆可謂不惜血本。
“謊言說上一千遍就是真理。”納粹宣傳部長戈培爾的這句話雖然有些不中聽,可事實上還真是那麼一回事。“天書”的接連降臨,加上朝廷的大力宣傳,大宋上上下下都已經陷入了狂熱迷亂之中,大臣們一致同意給趙恆上尊號,擬定的尊號為“崇文廣武儀天尊道寶應章感聖明仁孝皇帝”。趙恆心裡這個美,他有些飄飄然起來。
事情進行到這一步,已經不能不用“荒唐”來形容了,因為這出大戲的策劃、導演之一趙恆(還有一個就是王欽若)居然神魂顛倒,時常發癔症,認為天書什麼都是真的。
人最難的不是騙別人,最難的是騙自己,趙恆成功地把自己騙倒了。
狂熱迷亂是可怕的,有人就在這種情形之下渾水摸魚,紛紛呈報各種各樣的祥瑞,什麼芝草、玉丹、嘉禾、瑞木,不一而足。這些東西當然不是那些獻祥瑞的官員自己去找來的,而是驅使民力,到處搜刮得到的。
深山大谷的找些靈芝之類的東西,雖然會使民力疲憊,但要和趙恆的“大手筆”比起來,實在是小巫見大巫。當初為了供奉天書,趙恆決定修建的那座玉清昭應宮,堪稱是個耗費財力民力的無底洞。
玉清昭應宮規模宏大。“凡東西三百一十步,南北百四十三步……總二千六百一十區。”為了保質保量地建成,趙恆委任三司使丁謂為修昭應宮使,丁謂由此開始得到趙恆的充分信任。
這麼大的工程,以當時的技術水平,建造週期不可避免地會相當地漫長,主管部門和技術人員估計需要十五年時間,但丁謂為了表現自己的政績,下令晝夜不停地施工,結果工期自大中祥符二年四月起,到了大中祥符七年十一月結束,提早了一半還多。
丁謂使用的是人海戰術,每天在工地上勞作的人有三四萬之多。除了工地上直接建築的工人,供應施工原材料的人就更多了,陝西、山西、湖南、湖北、浙江、廣西等地供應木材,河南、山東、湖南、山西、浙江供應石料,廣西、河南、湖南、江西、陝西、山東等地供應顏料,山東、湖北、安徽等地還得供應墨、漆等其他物資,史稱“役遍天下”,看來不是虛言。
各地官吏趁機作威作福,欺壓百姓,在南方砍伐木材時,由於丁謂定下的期限緊急,服役的民工被迫日夜加班,有的甚至勞累而死,就這樣官吏還指責他們拖延誤工或者說要逃亡,將他們的老婆孩子收押入獄。
趙恆一個人的荒唐,演變成了全國的瘋狂。
花費了如此之多人力物力建造的這個專門奉安“天書”的玉清昭應宮,一派金碧輝煌,連繪畫都大量使用黃金,還將四方古名畫置於壁龕廡下,成為建築史上的奇觀。可惜的是,這座凝聚了無數勞動人民血汗和智慧的宏大建築,僅僅十多年後便毀於大火。
修建昭應宮除了勞民傷財,唯一的收穫可能就是因砍伐巨木深入遠山,發現了浙江雁蕩山這一風光秀麗的名勝。當現代人們徜徉在峰、嶂、洞、瀑“四絕”交輝的秀美山川之中,盡情欣賞靈峰夜色、靈巖巧石、龍湫飛瀑和雁湖日出等美景之時,萬萬想不到它們的發現,竟會和荒誕不經的天書有什麼聯絡。
有時人們追求的是一種東西,留下的卻是另外一種別的什麼,喧囂一時的“天書”如同漂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