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帶到這裡來,然後問問阿姆迪傑弗裡,問他①願不願意也來看看。”
無線電,真是件了不起的東西啊。據拉芙娜說,技術水平比剔割分子強不多少的文明就能發明出它的基本元件。這種說法讓人很難相信。製造這種裝置要經過那麼多工序,走那麼多毫無意義的彎路,最終結果是八臺機器,每個一碼見方,黑乎乎的。金銀製成的奇異部件閃閃發光。至少這部分爪族能夠理解:秘島的很大一部分金銀都消耗在這種東西的製造過程中。
阿姆迪傑弗裡到了,在大廳裡跑來跑去,一會兒捅捅無線電,一會兒衝鐵先生和剜刀殘體嚷嚷幾句。有時真是很難相信,這兩人竟然不是一個共生體,那個兩腿人是組合之外的另外一個成員體。他們扭在一塊兒,糾纏不休,只有一個共生體內部的元件才會這麼做。詢問兩腿人的問題,阿姆迪常常不等傑弗裡開口便替他回答了,用的代詞也是指一個共生體的第一人稱單數,“我”,以此表示他們倆。
【①因為阿姆迪和傑帶里老在一起,身體也密切接觸,按爪族的看法,簡直成了一個組合,所以常常把這兩個孩子聯在一起稱為“阿姆迪傑弗裡”,人稱代詞也用“他”。有時也分別稱呼,這時的代詞就成了“他們”——譯者注。】
可今天,兩人似乎爭執起來了。“鐵大人,讓我來,求求您,讓我先來試驗!”
傑弗裡用薩姆諾什克語嘰哩咕嚕說了些什麼,阿姆迪卻不替他翻譯。於是他轉向鐵先生,緩慢地重複剛才的話:“不,'什麼什麼'太危險。阿姆迪'什麼什麼'小。還有,'什麼什麼'時間短。”
剜刀殘體豎起耳朵,竭力分辨他的話。該死!總有一天,不懂兩腿人的話會讓他們大吃苦頭。
鐵先生聽著人類的話,然後發出一聲最寬容的嘆息:“唉,阿姆迪,傑弗裡,到底是怎麼回事?”他說的也是薩姆諾什克語,聽他說這種語言,剜刀殘體倒是比聽人類孩子的話更明白些。
阿姆迪猶豫半響:“傑弗裡覺得無線電外套太大,我穿不合適。可您看,其實根本不算太不合適!”阿姆迪跳了起來,繞著一臺黑乎乎的四方體轉來轉去,不管不顧拖著它甩開下面的天鵝絨墊子,把衣服往自己個頭最大的成員體頭上肩上套。
開啟之後,無線電大致像一件斗篷,鐵先生的裁縫在肩部腹部加上了夾子,讓大氅不會掉下來。但即使這樣,這東西還是大大超過了小小的阿姆迪的個頭,一個元件穿上之後,斗篷拖了下來,像一頂帳篷。“看見了嗎?看見了嗎?”小腦袋拱出來,先瞧瞧鐵先生,又瞅瞅泰娜瑟克特,想逼著他們相信自己的話。
傑弗裡說了句什麼,阿姆迪氣惱地朝他尖吠一聲。接著,“傑弗裡什麼都擔心,但總得有人試驗試驗這套無線電吧。還有個速度方面的小問題。無線電波的速度比聲音快,傑弗裡怕它的速度太快,會把使用無線電的共生體攪得昏頭昏腦。他說的都是傻話。能比頭並頭時思想的傳遞速度快到哪兒去?”用問句下判斷,泰娜瑟克特—剜刀殘體笑了起來。這一窩小狗崽可真不會撒謊呀。他覺得阿姆迪其實知道自己那個問題的答案,也知道答案對他不利。
大廳另一頭,鐵先生傾聽著,仰著幾隻腦袋,這是個寬容的表情:“很抱歉,阿姆迪,讓你第一個作試驗太危險了。”
“可我膽子大呀,我不怕!還有,我想幫助您。”
“很抱歉,我不能讓你去。等測試結束了,知道它很安全,再——”
阿姆迪發出一聲惱怒的尖叫,比平時說話的調子尖得多,幾乎跟思想聲一樣尖。他衝向傑弗裡,把他包圍起來,用屁股狠狠撞著人類的雙腿。“死叛徒!”他大喊道,接著是一連串薩姆諾什克語中的罵人話。
花了大約十分鐘才讓他平靜下來,阿姆迪沉著臉,氣鼓鼓地,不說話了。他和傑弗裡坐在地板上,互相用薩姆諾什克語責怪著對方。泰娜瑟克特和大廳另一頭的鐵先生注視著這兩個,如果嘲諷之意能發出聲音的話,他們現在準被震聾了。剜刀和鐵先生一生都在從事實驗,用他人作實驗,結果往往是實驗物件的死亡。可現在,這兒居然出了個犧牲品,哭著喊著懇求別人讓他犧牲。但是,他的要求必須拒絕。就算傑弗裡剛才沒有提出反對意見也不能讓他去,阿姆迪這個組合太可貴了,絕不能拿他冒險。再說,阿姆迪是個八位一體,這麼大的共生體能存在就是奇蹟,如果無線電有危險,這種危險對他來說比其他組合大得多。
所以應該找個適當的犧牲品,一個廢掉也不可惜的東西。秘島地牢裡這類貨色多的是。泰娜瑟克特回想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