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硬物大概只如普通硬幣大小,我的手臂在才一碰到這件硬物的時候,不禁一呆:這是甚麼東西?我幾乎記不起它是甚麼了。
但是我還是記起了它。
那是前兩年,我表妹紅紅到我家中來的時候帶給我的,她說那是一種強烈的麻醉藥,只要服上極少的劑量,就可以使人昏迷不醒,脈搏、心臟的跳動,微弱到幾乎察覺不到,而呼吸也幾乎等於零。
昏迷的時間,大約是八小時至十二小時左右,她們美國大學的同學,用這種迷藥迷醉自己,來冒充死人,恐嚇同學取樂。
直到有一次,一個服了迷醉藥的學生,被當作了真正的死人,在殮房中被抽去了血液,注射進甲醛,弄假成真之後,這種“遊戲”才沒有人做了。
紅紅說我冒險生活多,這種東西或者有用,可以用來使對方昏迷不醒,當時她給我看過,那是如硬幣也似密封的一小包粉末,她又說要考驗我的本領,將之藏在一個秘密地方,要我去找尋。
紅紅是頑皮到令人難以相信的孩子,她的話,我聽過了之後,也就算了。根本未去追尋這包藥物放在甚麼地方。
事隔多年,這件事情,我也可以說完全忘記了。
直到此際,我突然覺出襯衣縫廠商標後面,有這樣的一個硬塊,我才突然想起了這件事!
那包藥粉是密封的,當然不會失效。
那包藥粉可以使人昏迷,看起來像死人一樣。
如果我變成了“死人”,他們將會怎樣處置我呢?這個國家對他們尊敬的人盛行天葬,那是將死人運到高山之巔去喂鳥的別稱,我是不是算他們尊敬的人物呢?
我可能被他們天葬,那隻要兀鷹還未啃吃我之前醒來,我便有機會逃生。
如果他們將我舉行天葬,我的機會,勉強可以說是五十對五十。
但是,我得到天葬的機會,又是多少呢?
他們可能尊敬我,但是因為我是中國人的緣故,而將我土葬,為了不留痕跡,他們可能將我火葬,他們更可能用種種的法子來處理我的屍體,那麼我逃生的機會,更是微乎其微了。
我沉思著,一聲不出。
錫格林問我道:“你在想甚麼?”
我道:“我知道你們,是絕不講人情的,但是我想知道一件事情。”
錫格林點了點頭。我道:“我聽得你說過,我將受到極大的尊敬,這可是真的?”
錫格林道:“是真,參加最高機密會議的人,大多數曾與你晤面,他們都對你的風度、談吐、人格欽佩備至,他們對他們不得不作出這樣的決定,也都表示了他們的遺憾。”
我放下手來,道:“如此說來,我如果死後,可以有天葬的資格了?”
錫格林嘆了一口氣:“如果你死了,那是的。”
我又問道:“天葬是一個十分奇異的風俗,它的詳細情形怎麼樣?”
錫格林道:“你問這個作甚麼?”
我道:“我想,一個離死亡已不遠的人,應該有權知道在他死後,他的身體會受到怎樣待遇的吧。”
錫格林沉默了半晌,才道:“首先,你會被香油塗滿了身子,穿上白色麻織的衣服,在身上綴滿了白色的花朵,頭上戴著白色花朵綴成的冠,由六個處女抬著你的身子,步行到穆拉格連斯山峰的頂上,後面有高僧誦經,和瞻仰你遺體的人跟著”
錫格林講到這裡,突然高聲叫了起來,道:“別,別叫我再說下去了。”
我冷冷地道:“怎麼,錫格林先生,你也覺得向一個活人敘述他的葬禮,這是太殘酷了些麼?可是別忘記,這是你一手造成的。”
錫格林面色蒼白,一言不發。
我從錫格林的話中,已經知道在我“死”後,至少要經過二十小時,我的塗滿香油、蓋滿白花的身子,才會被放在穆拉格連斯山的天葬場上。
那也就是說,如果我裝死的話,我脫身的機會是相當大的。
我不等錫格休回答,又道:“我當然不會答應你們的條件,但我也不能死在你們的手中。”
錫格林望著我,像是在奇怪我還有甚麼第三條路可以走。
我冷然道:“在你們的期限將到之時,我將用藏在身邊的一種毒藥自盡。”
錫格林逼近了一步,道:“將毒藥交出來。”
我“哈哈”一笑,道:“先生,我不交出來,至多也不過一死,除死無大事,你的命令,對我根本不發生作用了!”
錫格林又望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