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難眠啊,微微一笑,開始重重地敲門,門很快開了,丫環探出圓圓的臉,向我笑道:“姑爺莫非想出來了?”
“是啊,小姐睡了麼?”我的目光掠過丫環,向裡張望,遠遠地看不太清,只能隱約瞧到臥房的一角,大紅的輕紗墜地,還有燃燒的喜燭。
丫環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姑爺好急的性子,小姐剛睡下,你不如把答案告訴我吧。”
我一笑,收回目光,伸手扶住門框,支撐住搖搖晃晃的身子,輕聲吟道:“一石擊破水中天,如何?”
丫環愣了一下,喜道:“答得好。姑爺不愧是當朝狀元公。”
見她一臉崇拜地看向自己,不禁動了玩心,伸手握住她的雙手,柔聲道:“還未請教姐姐芳名呢?”
丫環登時紅了臉,卻不掙脫,含羞道:“奴婢小紅,姑爺快請進來吧。”
“那就多謝姐姐了。”我莞爾一笑,輕輕鬆開她。以手指在唇上噓了一聲,示意她不要出聲,步子踉蹌地進了臥房。抬頭看床,床上鋪著大紅的喜被,木秀珠穿著一身喜服,合衣躺在喜床內側,雙眼緊閉,胸脯卻起伏不定。知她裝睡。我暗笑,佯作不知。輕輕擺手命小紅退下。搖晃著轉到床頭,吹熄了燭光。行到床前,假意推她:“秀珠,秀珠。”木秀珠閉目不答。
我也不脫衣服,合衣躺在她身旁,閉上眼,很快發出輕微均勻的呼吸聲,象是睡著了,過了好一陣,感覺身邊的女人動了一下,急忙伸手握住她的手,見她掙扎,越發握緊了些,口中喃喃道:“英兒,英兒,不要離開我。不要……”悄悄把眼睛眯開一條縫,雖在黑暗中,依然仍感覺到木秀珠明亮的雙眼,吃驚地盯著我看。
肚裡好笑,勉強忍住,繼續喃喃吟道:“英兒,英兒……”聲音漸漸低下去,最後終於消失。模糊中,覺著女人悄悄掙脫我的手,翻身起來,尋了錦被蓋在我身上,立在床頭,靜靜地望著我,空中傳來她若有若無的嘆息聲。多情總被無情惱,自古多情空餘恨。在感情上,我與這女子又有什麼分別呢?
窗外的夜色中,一個人慢慢轉過身,縱身躍上房頂,銀色的月光照著他,清俊的容顏,微蹙的眉,一身青衫,腰間的寶劍被黑色的劍袋裹著,只露出劍柄,閃著冷冷的光芒。
所謂伊人
夜色下的九王府依然燈火通明。
海山立在書房裡,望著窗外,眉頭輕蹙,若有所思。
阿桑在後言道:“回王爺,屬下已經查清,張好古確是祖籍洪都,十歲時父母雙亡,與婆婆相依為命,自小聰穎,習得滿腹詩書,在當地頗有才名。洪都鄉試中被取為頭名解元。”
海山微微點頭,又道:“這次刑部發回重審的幾樁案子,你都查清了嗎?”
阿桑自懷中掏出一本冊子,遞到海山手中。男人接過去,仔細翻看,阿桑道:“王爺,這些案子都確有疑點,或證據不足,或證物不實,張大人將它們駁回重審,符合刑部歷年的規矩。”
男人忽翻到一頁,停下來道:“孟仕元?”
“江寧縣孟仕元的謀反案也在駁回之列,張大人在案卷上批的紅批是證據不足,駁回重審。”阿桑恭敬答道。
海山放下冊子,鷹目一揚,冷冷道:“傳我的令,命江寧縣尹維持原判。”
阿桑面露難色,卻又不敢違拗,只得道:“屬下遵命。”
天矇矇亮,我從睡夢中醒來,坐起身,見木秀珠趴在妝臺上睡著了,不禁笑著搖了搖頭,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抱起她,放在床上,又為她蓋好錦被,這才轉到床後,換好官服,合上門出去。吩咐丫環不得驚動。
迴廊上遇到木寅,笑著見禮畢,和他並肩出府,一起乘官轎去上早朝,望著簾外冷清的大街,心中忽然浮起許多感慨,沒想到這個我最看不慣的男人,居然和我做了親戚,人生之事,真是難以預料啊。
朝中官員,見了我都是阿諛之態,也難怪,我現在是木顏的女婿,海山的門生,將來前程不可限量,人都會趨利避害,誰肯落後呢?當然,也有幾個剛直不阿者,見我走過,露出不屑之色。我也不理他們,只顧和海山、木相等人見禮,即然要擺出沉淪的樣子,就沉淪的徹底一點吧。
皇太孫府。
鐵楨立在書房之中,手執羊毫筆,飽蘸墨水,在雪白的宣紙上畫下第一筆,默然片刻,又畫下第二筆,越畫越快,筆走龍蛇,行雲流水而下,最後換一枝筆,輕輕蘸上紅墨,在唇上一點,退後幾步,仔細看畫中人,心中忽一驚,這不是浩宇嗎?自己畫的竟然是他。這一刻,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