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它,滿意地笑了笑。
待到夜幕降臨,小蘭服侍我睡下,便合上門去了,躺在床上,睜著眼看著帳頂,好不容易捱到四周人聲俱寂,便悄悄起身,披了件夾襖,無聲地向孃的房間行去。窗外月光如水,竹影搖曳,一路行來,還好沒人。很快到了孃的房間,小心地推開門,我跪在床前,輕聲喚道:“娘,娘……。”
“是麗君麼,”娘從睡夢中醒來,驚異地望著我。
“你怎的不睡,天這麼涼,要小心身體。”
我心中暗道,為了這門婚事,只好對不起你了。嘴上嘶聲道:“娘快救我,有人要殺我啊,娘。”
我臉上滿是驚惶,神態逼真之極。
“孩子,別怕,”娘坐起身,伸手摟住我,在我背上輕拍。
我把頭埋在她懷裡,抽泣著道:“娘,我做了個惡夢。”
“什麼夢,說來聽聽。”
“我夢到一個金盔金甲的神人,拿著一把巨斧,惡狠狠地對我說,孟麗君,嫁給劉公子的那一日,便是你的死期。”
娘大驚,抱著我道,“有這等事,你可問了他如何化解。”
“娘,孩兒也斗膽問了,神人說,只有在婚期那日,另將一位年齡相若的女子嫁去劉府。方可避過此禍。神人還說,那一日,我須遠避他鄉,否則必死。”
“你沒問他為何嗎。”
“神人說,天機不可洩露,我還欲再問,便突然從夢中驚醒,渾身冷汗不止。再看那橫樑上,居然貼了一張符咒。”
“真有這等事,娘這就與你同去看看。”孟夫人披衣起身,正欲喚丫頭。
我忙止住道:“這等玄幻之事,不可讓太多人知曉,否則傳將出去,恐對孟家不利。”
孟夫人聽了道:“也是。”便悄悄地隨了我,往聽雨軒去。進了門,仰頭便見那張血紅的符咒,如呲牙咧嘴的鬼怪撲面而來,娘輕輕驚呼了一聲,對我的話已是全信了。我起身把符咒揭下來,湊到燭火前點燃,直到化為灰燼。娘坐在床榻上想了半日道。“此事只有告知老爺,絕不可走漏半點風聲。你先睡吧,娘自有辦法。”
我點頭送娘出去。回身躺到床上,雖是四月天氣,寒氣還是頗重,一連打了兩個噴涕,趕緊扯過錦被捂了一陣,方才好些。
芙蓉帳暖
孟府花園裡一處冷僻的宅院,房中燈火昏暗,兩個人影正在燈下竊竊私語。“娘,麗君姐已經把劉公子讓給我了,你就放過她吧。”燈火照著映雪那張蒼白的俏臉。
“傻孩子,那丫頭幾句話就把你哄成這樣了,斬草要除根,只要孟麗君一天不死,你的劉郎就一天不會死心,就算你嫁過去,也安不了他的心,那丫頭死了,他沒了想頭,才會一心一意對你好。”
“可是,麗君姐太可憐了。”
“唉。”女人輕輕嘆息,不再談論這個話題,轉而從懷裡掏出一塊小小的玉牌:“孩子,這是你爹留給孃的,你明日就要嫁人了,這東西就送給你吧。”
映雪接過玉牌,湊到燭火前,仔細看了看,玉牌觸手溫潤,上面雕著精細的花紋,翻過來,背面還刻著一個蘇字。
少女驚詫莫名:“娘,爹原是姓蘇嗎?”
“是啊。”女人的臉上露出一抹悲涼:“他本是京城的大戶人家,十五年前,京城有家最大的青樓,名喚媚月樓,娘就是媚月樓的頭牌,藝名裴翠,紅極一時,有多少王孫公子拜倒在孃的石榴裙下,爭著給娘纏頭。可是娘心裡只有他一個人,他向娘保證,說等你滿五歲,就明媒正娶接娘過門,做他的二夫人。”
“原來是這樣。”映雪驚疑不定地看著燈光下風韻猶存的母親:“那為什麼……”
女人的臉色變得很蒼白:“蘇老爺一家被奸人誣陷,滿門抄斬。這塊玉牌是老爺的信物,你好生收著吧。”
“娘。”映雪眼中淚花閃爍。
“明日等你上了花轎,娘就啟程去杭州,那裡有孃的一個好姐妹。”
“不,娘,不要再做那種營生了。”映雪驚慌失措。
“傻孩子,別為娘擔心,娘在孟府十年,攢下了不少銀子,足夠開一家不大不小的青樓,怎會再做那種賣笑的勾當。放心吧。”女人的手輕輕撫上少女的髮髻。窗外,夜已深沉。
第二天一早,孟老爺便來喚我過去。我急忙穿上一件滾銀邊的羅裙,外罩淡藍色的對襟夾襖,匆匆趕去。孟老爺見我來了,揮手屏退左右,又示意我關了門,坐在他身邊。我依言做了,孟老爺看著我,神色凝重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