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婦被劉紅衛的話吸引,停止了哭喊,打量了她一下,說,先讓她說。
劉紅衛說,你們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保全證據。醫院的死亡病例討論記錄、病程記錄、會診意見,還有門診病歷、住院志、體溫單、醫囑單、化驗單(檢驗報告)、X光片、手術同意書、手術和麻醉記錄單、病理資料等等等等,都應當要來,可以讓醫院幫你們複製一份,以便今後查證和提出賠償。
人群中立時發出一陣恍然大悟的贊同聲。
那染髮女孩充滿敵意地問她,你為什麼要幫助我們?
劉紅衛說,這是每個患者的權利。因為以往很多患者家屬只顧傷心,而忘記了自己的權利,在後期處理上發生爭執的時候就會增加很多麻煩。
年輕的少婦掙脫攙扶,走過來,邊撩起頭髮,邊對劉紅衛說,阿姨,除了這些,還有什麼?我們都不懂。
劉紅衛說,還有屍體檢查的問題。醫院和患者親屬都可以提出來。你們也要配合,這是第一手資料。……還是找個律師吧,可以省你好多事。
少婦說,你能推薦一個嗎?
劉紅衛立刻拒絕說,不能。不要在本地找,回省裡找吧。
這時她看見那個染髮的女孩已經張開的大嘴又閉上了。其實不是本地沒有好律師,但是在這種時候,如果你再熱心地推薦本地律師,你就前功盡棄了。起碼那染髮的女孩就會懷疑你的動機。
謝謝你。少婦說。
劉紅衛說,沒什麼,這是應該的。你也回去好好休息休息,這種事情有時要耗上幾個月。你的身體要是垮了,誰也幫不了你。是不是?
少婦點頭。
人們過來,攙扶著她,鬧鬧嚷嚷地說,走,找他們院長要材料去!大夥轉身湧向電梯。
上電梯前,那少婦再一次回頭感激地望了她一眼。
四、
這天是臺裡各部的例會日,李莎準十點到達“多彩舞臺”的辦公室。她先在秘書的桌上翻了翻信,把觀眾寫給自己的信一一挑出來,留到一會兒開會的時候看。
然後,她去了部裡的大辦公室。
她調到 “多彩舞臺”當主持人已經兩年多了,不管外界評價怎麼樣,每個星期也都能收到幾封觀眾來信。有時到菜市場買東西,人家雖然叫不出名字,但也會在她身後指指點點的,頗有些羨慕。這種只是“臉熟”的效應,雖然離她的真正目標還很遠,但也能讓她感到些微的滿足。
文藝部大辦公室裡已經坐滿了人。先來的人們把後排的位子以及各個角落的地方都搶佔了,留下領導眼前的幾個位子給後到的人。李莎來得晚,只好坐在部主任劉建昌對面。坐定之後,她左右看了看,發現自己的搭檔、男主持人追光果真沒到,便想起人們傳說的他又要去整容的話來。
關於追光的整容,臺裡的議論已經非常多了。本來,臺裡的幾個年紀大些的播音員和主持人也是不止一次地整過容,但是年輕的無論男女主持人裡,就數追光整得勤。別人整容多是拉拉皮,收收眼袋;可追光的勁頭,好象整個要換個人,據說甚至連*都整了。
追光前一天晚上和一個北京來的小影星一起主持了那場國際運輸機械博覽會開幕式晚會,據說還要在中央電視臺播放。這樣他就要出名了。難怪幾天來他都有些神神秘秘的,和誰都不願多說什麼,連李莎直接問他,他都支支吾吾的。他還說,只要晚會還沒舉行,這事情就隨時可能有變化。言外之意就是,他對自己到底能不能真的站上晚會的舞臺,根本沒把握。另一層意思還有,他也怕別人搶了這活兒。怕什麼別人?不就是怕李莎嗎?
同一個節目的主持人之間的明爭暗鬥是很難從表面上看出來的。因為當他們面對鏡頭,面對觀眾的時候,任何細微的不愉快表現都可能影響節目的收視率。而失去了收視率,廣告的收入就要受損失,廣告的損失就直接威脅節目的生存,接下來就會自然淘汰。別說誰勝誰負,誰都沒戲唱了。
可是幾乎所有的欄目裡無一例外的都存在著這種爭奪。
李莎剛從電臺調過來的時候,部裡給了她一段時間熟悉情況。那時她就聽說,“多彩舞臺”的男主持人追光是堅決反對用她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她不夠漂亮。後來她又聽說,原來追光自己也推薦了一個女孩,據說是他的追星族,長得不錯,口齒也伶俐,可是部裡沒看上,說是太“太妹”了。
從此,李莎與追光合作的時候,心裡永遠有個陰影。
一次錄節目,她先化好了妝,就信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