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賀真等人盤膝閉目坐下,各運內力。廳中數位年輕的門人弟子,不知厲害,只聽得嘯聲片刻,便如醉漢一般,東歪西倒,亂成一團。混亂之中,石暘喝道:“快走。”雙手各拉住東方楓與鄭雪盈,足下加勁,向著大廳外急奔。過得盞茶功夫,廳中眾人神智漸漸清明,他們三人卻已去得遠了。
三人逃出東方府,尋了一個荒僻之處暫時落腳。東方楓想到此次歸家,原是歡天喜地賀父親大壽。卻不料突生如此變故,從此與爹孃陰陽兩隔,連兇手也不知是誰。想到此處,傷心、悲憤、懊惱各種心情湧上來,心口似被刀子戳過一般,喉嚨口一甜,哇的一聲,噴出一口血來。石暘和鄭雪盈大吃一驚,只當他是受了什麼內傷。東方楓自己頗通醫理,知是急火攻心,血不歸經,休養幾日即可。
到了頭七那日,東方楓堅要去拜祭他爹孃。石暘拍腿大叫道:“好!兄弟,縱然是龍潭虎穴,大哥也要陪你去走這一遭。”東方楓原只想著孤身回去,想來也無性命之憂,見石暘要同去,情知拗不過他。心道:“大哥若陪我一同回去,又要大起波瀾了。”驀地裡想起朱四先生所授《妙手毒經》下卷雜項中有一部份便是‘易容術’,雖記得甚熟,卻只在谷中修習時用過。今日正好用這‘易容改裝’之法,雖是臨陣磨槍,總得試它一試。東方楓將石暘改裝成一個形容尋常的江湖豪客,自己也扮成箇中年漢子。二人一照鏡子,連自己也不認得了,石暘連聲稱妙。
暫別了鄭雪盈,直到東方府前。只見府門大開,亂烘烘得人來人往。東方楓緊緊隨著石暘走到靈前,跪下磕頭,心中暗念:爹,娘,孩兒走遍天涯海角,也要將這兇手捉回,以祭二老在天之靈。東方楠披麻著白跪在地下磕頭還禮,二人怕耽擱久了被人看出破綻,忙站起身來。東方楓見大廳上擠滿了弔客,暗暗尋思:爹孃慘死之因未明。此間群雄畢集,若是細細留神,或許察知些蛛絲馬跡,且先不忙走。瞅個空子低聲與石暘說了,石暘自然無不允之理。二人混在群雄中,不敢輕易開口,留心眾人動靜,卻是一無所獲。到了傍晚,開出素席,二人坐了東邊的偏席。廳上人聲鼎沸,嘈雜至極,東方楓正想尋機避走,忽聽得席上兩人輕聲交談。一箇中年漢子說道:“章師伯,聽說東方平和他夫人死得很慘,不知是什麼人下的毒手?”另一個紅臉老者道:“你才從外地趕回,自是沒有聽到這坊間傳言。聽說是東方平的二公子東方楓勾結了百花教的惡賊害了他爹孃。哎,想不到中年漢子‘啊’得輕呼一聲,又道:“從前我曾偶然結識過東方二公子,不象是這般心狠手辣的人物!倒是那東方大公子,聽說東方楓和石暘對視一眼,凝神聽那漢子說些甚麼。紅臉老者壓低了喉嚨搶過話頭:“李賢侄,這裡人多口雜。此事不要再提,若被人聽了去,恐要惹出大禍。”那中年漢子點了點頭,二人就此轉過話題。東方楓微感失望,又不便開口相問。心思一轉,突又想起母親那日所寫的藥方,把這前前後後的事一連,頓覺中間大有蹊蹺。左思右想,母親的伺婢小菊久在她身邊,或知道些甚麼也未可知。心下盤算要去佛堂找那小菊問個明白。想到此處,輕推石暘,伸出食指在桌上寫了個‘走’字。石暘會意,二人趁亂出了大廳,也無人理會。
………【第三章 驚變 11】………
天色已黑,連月光也沒有。二人藉著夜霧,展開身形。東方楓一草一木皆熟,二人身手矯健,竄高伏低,自無人知覺。一路行來,遠遠得看見前面一片竹林,東方楓知是父親舊居之‘擁翠軒’,心中一陣酸楚,真是‘物在人亡空有淚,時殊事變獨傷心’。竹林中隱隱透出一絲光亮,東方楓回身作個手勢,石暘和他已竄入了竹林中。
擁翠軒的門口擺了張香案,一個全身縞素的少婦盈盈下拜,正是東方平的三夫人方氏。東方楓心道:原來是三娘在爹爹舊居之處設祭。正待要走,聽到方氏口中喃喃自語:老爺,今日是你的頭七。你就安心得走吧!我也是沒法子。你在天之靈,千萬莫要怪我一邊說一邊磕頭不已。東方楓隱在暗中,疑雲大起:難道這方氏竟是害死爹爹的真兇?石暘怕他魯莽行事,伸過手來,輕輕釦住了東方楓的脈門。
方氏嘴裡又唧唧咕咕嘀咕了半天,無非是說些年年會多化紙錢,求老爺早日超生之類的話。拜了半日,方氏正要收拾起香案,突然一陣勁風吹來,香案上的兩棵蠟燭一起滅了,登時一片漆黑。方氏啊得驚呼一聲,尖叫道:“什麼人?什麼人?”。那燭光熄滅之後,卻再也沒有動靜。靜了一會,方氏自言自語道:“這風也來得真不是時侯,嚇死我了。”壯起了膽子,拿出隨身帶的火折,摸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