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千戶張尊堯的支援,他就定了神:“秦長官,你倒是評評理,這國有國法、行有行規,女子坐堂行醫,不拜祖師神位就先自行開館,這兩條說不說的過去?”
“說不過去,說不過去,”秦林連連搖頭,一臉的痛心疾首。
孫一帖聽他這麼說,反而詫異起來,都說錦衣衛秦某人是勾魂的無常、索命的閻羅,多麼狡詐兇惡,怎的這麼快就認慫了?莫不是為著官職被革,沒了底氣?
沒想到秦林忽然神色一正,疾言厲色的道:“孫局董的話,實在像放屁一樣,半分也說不過去!”
你、你!孫一帖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實沒想到秦林竟出言辱罵。
“秦林,不得無禮!”李時珍沉著臉,不喜秦林以勢壓人。
“太世叔,侄孫沒有無禮呀!”秦林滿臉的無辜,指著孫一帖道:“孫局董先說惠民藥局從來沒有女子坐堂行醫的先例,他的意思就是女醫生不屬於惠民藥局、不在杏林一脈了;可他接下來又指責青黛沒去拜祖師爺,問題是青黛既然不是杏林一脈,為何又要去藥局參拜祖師?”
李時珍略想了想,已明白了秦林的詭辯,不禁捋著鬍鬚笑起來。
孫一帖睜大了眼睛,怒道:“秦長官,你怎地胡說八道?”
秦林哈哈大笑,活像戲弄小丑一樣盯著他,連珠炮似的發問:“本官就不明白了,你到底是指責青黛沒有資格坐堂行醫、參加惠民藥局、成為杏林一脈呢,還是指責她沒有拜祖師爺?
如果按前面一句,她不是杏林一脈,那麼根本就不必去惠民藥局拜祖師爺;如果按後面一句,她應該去拜祖師爺,那麼你就得承認她也是岐黃傳人,為什麼又不許她坐館行醫?”
孫一帖啞口無言,漲得面紅耳赤,實不知該如何對答。
要說青黛不是岐黃傳人,醫界同行組成的惠民藥局就管不到人家頭上;要說青黛是杏林一脈,你憑什麼禁止她開醫館?
莫說孫一帖,就連惠民藥局的那些個大夫也全都傻了眼,沒想到秦林竟能如此詭辯。
鴉雀無聲之時,青黛吃吃的笑聲直如黃鶯出谷,笑盈盈的瞧著秦林——秦哥哥真是無往不利,幾句話就把孫一帖說得啞口無言,哼,也不看看我秦哥哥是什麼人,活該,氣得你吐血才好呢!
“喂,各位倒是說說,女醫算不算杏林一脈,”秦林招呼惠民藥局的各位大夫,賊忒兮兮的壞笑著:“列位要覺得女醫也可以和大夥兒一樣懸壺濟世,咱這就去惠民藥局拜祖師神位,從此以岐黃之術治病救人;要是各位說女醫和大夥兒不一樣,不能進惠民藥局,那咱就拜自個兒的祖師爺——胖子,女醫的祖師爺是哪位啊?”
陸胖子稍一遲疑,李時珍笑道:“漢朝的義姁,是史載最早的女醫生。”
“得,”秦林把手一攤,對眾位大夫道:“到底如何,大夥兒看著辦!”
秦林的計策真是絕了,這些個大夫如果承認女醫是同行,就得許別人進藥局拜祖師,從此女醫館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營業;如果他們不肯承認青黛,那也沒關係,咱不是岐黃傳人、杏林一脈,咱祖師爺是漢朝義姁,根本不歸你們惠民藥局管,從今往後還是可以正大光明的營業。
怎麼說都是他常有理呀!
大夫們頓時議論紛紛:“這、這怎麼說?”
“我看還是承認了好,”盧醫生頗為不滿的瞧了瞧孫一帖,低聲道:“咱要不承認她也是杏林中人,從今往後女醫生都要不服惠民藥局管了,岐黃神位之外又立起義姁神位,咱們臉上也不好看。”
對祖師爺的尊重深入人心,要是在岐黃之外又另立起一位女醫的祖師爺,這南京城的醫界就鬧大笑話了。
眾位醫生立刻轉變態度,七嘴八舌的勸孫一帖不要固執,要是別人真把義姁神位立起來,惠民藥局的臉那就丟到姥姥家去了。
孫一帖神色陰晴不定,從鼻子裡冷冷哼了一聲:“好,咱就承認女醫也是杏林一脈,許她拜岐黃神位。不過,凡岐黃傳人坐堂行醫,都要醫術精湛,經得起同行考校,這小丫頭乳臭未乾,哼哼!”
盧醫生等人都苦笑著搖搖頭,他們看過《本草綱目》,其醫理之精到、見解之深刻,實非尋常醫生可及,李青黛以女子之身而列名編纂,豈是浪得虛名?而且這女醫館也開了好久,病患口碑相傳,都說蘄州女醫仙藥到病除呢。
“那也未必,本草綱目上也許只是浮開的虛名!”孫一帖咬定牙關不放鬆。
“哈,考校就考校,不過,我也要考你,”青黛忍不住從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