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集中在四層,湛明嬋輕車熟路地溜達到公告欄裡看了一遍各種通知——尤其是要確定一下什麼時候四級開始報名,什麼時候要聯絡學年論文的導師,剛看了一半,就聽到韋曉寒悠閒地說著:“湛姐姐呦——”
湛明嬋聽了她這語調就鬆了口氣,知道前些日子的不愉快已經無礙了,卻是回頭看到韋曉寒身旁還緊跟著E君,架著黑框眼鏡,繼續猥瑣地笑道:“哎呀,又是小湛同學啊,我們好有緣——”
湛明嬋立刻倒胃口了——更少不得尷尬——上次見面是以童盈舍友的身份,這次見面就把身份換成了韋曉寒的朋友。
她禮貌地笑了笑,只對著韋曉寒道:“韋姐姐,好久不見了,我想死你了呢。”
“哎呦喂,我也想你啊,你怎麼這麼多天都沒影了,也不來陪陪我,真是不仗義,唉,你昨天怎麼沒來上趙出的課啊,他可點名了,我給你發簡訊你沒看見吧?打你手機還關機,你寢室說你一直沒回來,靠,我可幫不了你,因為他點一個人就抬頭看一個,統共就十幾個人,看得可清楚了。”韋曉寒埋怨道。
“……靠,趙出不好說話啊。”
“就是的,咱系四大殺手之一。”
E君就不甘寂寞地開腔了,“哎呦呦,我聽盈盈說過你們系的四大殺手啊,沒有趙出這個人啊,你們是不是記錯了啊。”
韋曉寒一臉和藹地拐了E君一下,“你別聽那人跟你胡說八道,她懂得啥啊!我告訴你的才是正版,先秦趙出,規矩嚴苛,拒絕一切遲到早退;史學理論的沈珺,嚴格執行不及格率;抗日的袁捷,對待學生如春雨溫和,講課如夏雷激昂;判卷似秋風無情;面對求情的時候若冬雪冰冷;還有歐洲中世紀經濟的那個明明悶騷還裝正經的鬱世光,黃色笑話講得比誰都激動,給分就跟守財奴一樣吝嗇。”
“別胡說,鬱世光悶騷是悶騷,啥時候講過黃色笑話?”湛明嬋笑道,“兩邊可都是辦公室啊,韋姐姐你小心你的論文成績。”
但是E君卻很激動,“啊呀黃色笑話哦,給我說說怎麼回事啊?”
讓女人給他講黃色笑話……
這男人怎麼這樣……
渣!
湛明嬋不自覺地在心裡使用起楊安的形容詞來,她的注意力也很敗興地從喜笑顏開講“黃色笑話”的韋曉寒身上轉開,觀察了一下E君的腳踝,那股輕煙般的執念,此刻還是弱弱小小地趴在E君的腳背上,似低眉的女子匍匐在地,連這E君的膝蓋都不敢過去。
湛明嬋便笑自己真是太草木皆兵了,這世上本身就不是人類一家的天下,妖魔鬼怪出現在人類周圍,平常事情,只要不傷天害理,也歸不到她管,況且湛家所記載的史上,執念攻擊人類,千年僅僅三四次,微乎其微的比例,這還是被人施法利用的結果。
然而她心裡又緊了一下:
宗堰會不會連這個都利用了呢?
一股寒氣就嗖嗖地冒,韋曉寒推了她好幾下,“哎哎,湛姐姐,我講的對吧?”
湛明嬋趕快堆出笑臉來,嗯哼了幾句,然後大家都看到童盈自西向東,目不斜視,刷地就從旁邊的空檔處走了過去。
韋曉寒齜了幾下牙,E君只是嘿嘿笑,“啊呀,剛才那個是盈盈啊,小湛湛,她還好吧?”
“小湛湛”一出,湛明嬋立刻決定撤退,“恐怕不好,我去看看吧。”
湛明嬋說完了這句話就跑了,叫了幾聲“盈盈,等一下”,童盈正好在最東側的樓梯間門口處停住,已經開啟了一扇彈簧門,有點吃力,而後鬆手退了幾步,湛明嬋趕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童盈尷尬的表情,心中不解,邊問著“怎麼了”,邊去拉門,童盈似是要阻止,但哪裡快得過湛明嬋,那門吱呀一聲就四開大敞,正好能看到下方那個陰暗的樓梯拐角處,一男一女熱情洋溢地接吻。
湛明嬋鬆手,彈簧門就打到了她的額頭,火辣辣的疼痛下,她好像聽到童盈驚呼了一聲,肩膀被誰拉著避開了彈簧門反覆的撞擊,然後她不知怎地就推開了那手,跑了起來,耳邊響過了韋曉寒的呼喊,E君的咋呼,還有遠遠的,那一聲聲的“嬋嬋”,急切而茫然不解的語氣,令她怒火中燒,顛簸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從兜裡彈出來掉了,擦著地板一路滑著,她意識到那是手機,但卻停不下步子去撿起,她只要快快逃開,任何一個“停止”的動作,都是一種新的羞辱。
親眼目睹。
再無勇氣去質問了。
剛才接吻的,是陸微暖和無涯。
第四章 神秘的簡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