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嬋嬋，別逗了，其實我們誰都不懂愛情對嗎？還有必要把愛情的定義弄清楚嗎？何況阿庚已經去了，而我還活著，我只有活著，阿庚才能活著，我們的曾經和愛情才能活著，就在我心裡，這才有意義，否則一切就真的被湮滅，就彷彿從不存在。”
湛明嬋困惑地說：“我只知道……我那種感覺，應該是在說著”我愛上無涯了”，和他在一起我會激動會緊張，我會抽風地用任性和挑釁來試探他，看他的反應，看他會不會生氣，會不會包容，我會自私地覺得他就應該……就應該多關心我，甚至只關心我，這種自私的感覺隨著時間的推移愈發地強烈而固執……至於為什麼，什麼時候開始的，我都不清晰，這到底是命中註定還是陰錯陽差，一點都不重要，愛情沒有必要探究原因也不要再嘗試想清楚未來，只知道現在我們是愛著的，就好了。”
陸微暖專注地看著她，“可是嬋嬋，你根本就不會和他結婚的對嗎？你也無法和他在一起對嗎？因為他是一個神仙，而你是人啊，我也是人，其實我們多麼可笑，進行一場無趣的戰爭，毀掉我們之間的友誼。”
湛明嬋冷冷地注視著陸微暖，陸微暖扯扯嘴角，眼眶卻愈發通紅，“難道我說錯了嗎？嬋嬋，你們家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繼承人，難道不該由你來完成嗎？”
湛明嬋沉默：
我會結婚，但物件不可能是無涯，我必須生孩子，但孩子的父親不該是無涯。他是神仙，不能和凡人這樣做。
那麼我現在口口聲聲的一切的愛，是為了什麼？鼠目寸光地只貪圖現在嗎？人，是不可以沒有長遠打算的，但我如果要經營一個長遠，就意味著理智而冷靜地和他的分開，因為婚後出軌，是極其不負責任的表現。
“我從一開始就明白，但我愛上了他，不能結婚不能否定沒有愛情。”湛明嬋說。
“沒有明確的原因，一個空虛的未來，甚至你所謂的享受現在，也只是享受著一段連公開都不敢公開的愛情，掩人耳目下寥寥無幾的拜訪，眾人面前總是一副上仙上仙凡民凡民的恭敬態度，那麼這樣的愛情，到底有什麼美好的呢？” 陸微暖說。
“那麼你公開過你的阿庚嗎？”被戳到痛腳的湛明嬋惡毒地反擊道，“需要我調查一下你嗎？陸微暖到底有沒有過男朋友，這個很容易就能問清。”
陸微暖冷冷地說：“現在的事情和當年的事情，沒有絲毫關係，我請求你不要再糾纏了。”
“現在的事情和你有關，開啟你，就要開啟當年的事情。”
“你知道當年到底發生過什麼嗎？你不知道，湛明嬋，你總以為你在危險之中，但其實你是被保護的最好的那個。”
陸微暖小聲說，“誠然你被矇在鼓裡，但卻有鼓膜的保護，只要你不會發神經地刺破，一輩子，你都不需要目睹殘酷，不需要接受風吹雨打，可你竟然還認為自己虧大了？！”
湛明嬋打了個哆嗦，陸微暖看向自己的目光，第一次充滿了……
怨恨。
有點蹲不穩，她坐到了地上，一直默默關注這邊的楊安就衝了過來，於是同樣關注這邊的霍美麗也站了過來，於是雙方圍攏，於是人們明白，女孩子們的目光原來是可以殺人的。
“啊——！！！”
“快！快撈起來！快來人啊！”
“救命啊——！有沒有人啊——！”
湛明嬋虛弱地想：又開始了。
頻繁到不容忍靜下來喘息。
第六章 紀雍
大家循著聲音奔到京都泉的時候，看到沈玢正抱著個小女孩從泉內蹚水而出，那泉水飛速旋轉了一圈又乍然停下——幸虧停下，否則沈玢也會跌進去，至於泉水為何會轉得似個漩渦，剛過來的諸位都沒有看清，也沒有心思去考慮這個事情。
沈玢一口氣跑上了岸，將溼漉漉的小女孩平放在地，俯下身子開始做人工呼吸，女孩父母互相攙扶著哭倒在一旁，湛明嬋認出這是朵朵的父母，甜甜的叔嬸。
擠過去，面色鐵青而一動不動的，正是幼小的朵朵，沈玢給她做了幾次人工呼吸後，小女孩抽動了一下四肢，咳嗽了幾口水後又全無意識，湛明嬋把了一下脈，“沒脈了，快做心臟……”
沈玢已經開始做心臟擠壓，他專注的神情和嫻熟的手法，讓湛明嬋也在心底喝彩幾句，她的手指從朵朵的腕動脈又滑向頸動脈，小女孩的心臟已經徹底停止跳動，湛明嬋當機立斷接替了沈玢做心臟擠壓，沈玢專門負責人工呼吸，童盈擠過來，“我做點什麼？”她問沈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