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逍弦能找到遊方並不令人意外,遊方那天就是坐著流花賓館的車來回的,客房登記也是用“梅蘭德”這個名字。然而他竟然在對面開了一間房,如此約遊方見面,還是讓人有些意想不到。
假如遊方本不想見他,此刻躲都躲不掉,難怪事先沒有人打他的手機聯絡,原來是怕“打草驚蛇”,於是查到落腳點直接來堵門了,此舉也正中游方下懷。
第五十四章 白雲深處有人居
遊方換了一身衣服,稍微理了理頭髮,出去關上門來到了對面的套房。與他所住的房間一樣,裡面是臥室,外面有一間還算寬敞的會客室。周逍弦開門見山的解釋道:“牛家財雄勢大,辦事效率就是高,我只是提了一句想找你聊聊,就有人找到了你的落腳點,並且在對門開好了房間。”
遊方苦笑道:“是啊,這麼見面的法子實在太周到了。”
周逍弦也笑了:“蘭德先生不要誤會,之所以沒有事先與您聯絡,是怕您有忌諱,其實我並沒有惡意,只是你前天走的太急,有些事情我想找個私人場合請教,快請坐吧。”
遊方在沙發上坐下,很客氣的說道:“請教不敢當,周老師是前輩,也是業內公認的大家,有什麼話想問儘管直說。”
周逍弦卻不著急,看了看時間道:“蘭德先生還沒有吃晚飯吧?要不,我們去餐廳找個包間聊?”
遊方搖了搖頭:“不用那麼麻煩了,如果周老師也沒吃的話,就打電話叫客房送餐好了,在這裡邊吃邊聊。”
在客房用餐看似很隨便,比較熟悉不怕失禮的人才會這樣請對方吃飯,遊方故意如此分明是想與周逍弦套近乎。既然要周逍弦請他吃飯,就讓對方在客房請頓便飯。周逍弦很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打了一個叫餐電話。
時間不大晚餐就送來了,看見這個架勢,遊方就明白周逍弦不是一個人自己來的,而且早有準備。一般客人在房間裡打電話送餐,餐廳不過是叫個服務員用方便盒裝好,拎著塑膠袋送過來,順便送一雙方便筷與塑膠湯匙,遊方昨天也在客房叫過送餐。
然而此時卻是廚師推著餐車進門,菜品顯然也是剛剛出鍋的,杯碗盆碟在會客室的茶几上擺好,與餐廳包間沒什麼兩樣。酒也準備好了,啤的白的紅的黃的米的洋的都有,而且紅酒已經起開在冰罐裡鎮好,黃酒也是燙好的,很顯然這一頓飯是特意安排好的,周逍弦不過是打個電話讓人送到房間。
搬了兩張圈椅在理石茶几旁坐下,周逍弦問了一句:“蘭德先生喝什麼酒?”
遊方:“周老師喝什麼,我就陪您喝什麼。”
遊方敬了半杯紅酒,吃了幾筷子燒臘,周逍弦這才問道:“你打碎的那件青花梅瓶,燒造的非常高明,我對它的來歷很感興趣。當然了,這個話題有點忌諱,如果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蘭德先生可以不說。”也難怪他會先問這個,像周逍弦這種人,最關心的當然是專業問題。
遊方想了想答道:“既然是周老師問,能說的我都會告訴你。那隻梅瓶出自當代一位仿古工藝師之手,但此人並不是偽造贗品出售,據我所知,他做器物有三個規矩。一是必然在表面留下獨門印記,二是親筆開具仿製品證書並且拍照留檔,三是接受訂製從不還價。
這隻梅瓶最早應該是銷往海外,後來不知透過什麼途徑落到中國一位考古學者之手,卻成了一件真假難辨的元青花。
這位老學者為文物保護與傳統文化遺產整理工作奉獻了畢生,梅瓶是他的遺物。我之所以帶著這件元青花贗品來參加此次徵集活動,也與這位長者的遺願有關。至於他的名字,我可以暫且不說嗎?“
這件事拐了好幾道彎,周逍弦聽得直眨眼,首先問的還是最專業的問題:“那隻梅瓶上有作者的印記,我聽說傳統的江湖藝人常有這種雅好,但我當時卻沒看出來。”
遊方微笑道:“這與周老師的專業水平無關,作者個人的趣味而已。”他卻故意不指出印記在哪裡,賣個關子。
周逍弦是個懂行的人也不好追問,於是轉而問道:“蘭德先生那位長者的遺願,恐怕不是讓你拿著梅瓶來打我的眼吧?”
遊方:“這是個誤會,能碰到周老師真是太巧了!……我很冒昧的也想請教一句,您對此次元青花徵集活動怎麼看?”
周逍弦:“你已經知道這次活動的徵集人是牛然淼老先生,以他老人家的財富與地位,想收藏一隻元青花也無可厚非。我雖不是很贊同此次活動,可老人家開口也不得不來。看上去雖然兒戲了一點,場面也有點亂,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