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向笑禮肅整門風還有一個更復雜的背景,自從他暫攝門主半年多以來,向家以及松鶴谷一派某些人就頗有怨言,認為向笑禮過於嚴苛,凡事不如向左狐那麼好商量,原先有很多好處現在撈不到了,尤其以與向左狐關係甚秘的派系子弟為甚。
向田華之事給了向笑禮一個很好的藉口,正可徹底整頓一番立威,如此一來,原先本就對向笑禮不滿的派系怨言就更大了,卻無法直接對抗。向影華是向左狐的獨女,而且是門中第一高手兼任掌祭長老,地位超然,只有她才有權威直接反駁向笑禮。
於是有很多挨收拾的派系子弟,私下裡找到向影華訴苦,請求她出面告誡向笑禮不要做的太過分了。向影華卻不想說什麼也不能說什麼,一方面向笑禮做的事並無可指責之處,有錯就罰誰能說什麼?另一方面她自己也覺得父親在有些事務上可能太過寬縱疏忽了,從而導致門中有些人肆意妄為,正應該好好肅整一番。
心裡這麼想,但天天面對這些鬧哄哄的事也夠煩的,她本就不愛插手門中事務,祭祖地靈樞儀式結束之後也沒她什麼事了,於是對向笑禮打了聲招呼,說自己要出去訪友,便開著車離開了松鶴谷。
去哪兒呢?向影華竟然神差鬼使般的先到了費居村,依然來找遊成元,上次走的急沒來得及好好道別,這次本來想再說聲謝謝。當然了,還可以見遊方一面,既然遊方說了要還摩托,肯定也會回到這個地方。
遊方沒回來,遊成元依然很熱情,一見面就拉著手道:“影華,你怎麼一個人來了?徐凱那小子不是說找你去了嗎,他又貓哪兒去了?”
向影華解釋道:“他有事要辦,耽誤幾天才回來吧。成元姐,我……我還想加入考古工作隊,覺得這裡的工作很有意思,可以嗎?”
本來只想再見一面打聲招呼說聲謝謝,一開口卻變了主意,決定繼續留在這裡,反正前一段時間在這裡的感覺也挺好的,假如不是實在有事,她還真不願意回松鶴谷呢。
遊成元很爽快的笑道:“這有什麼不可以的,正缺人手呢,尤其是有專業經驗的人手,你也算一號了。領導重視了,經費也批了,臨時僱傭專業清理人員的工資也漲了,原先是每天六十,現在是每天八十。就是招待所的房間不夠,還好,徐凱那間還留著,你就住那一間吧。……呃,外面那輛掛著江西牌照的Q7,是你的車?”
向影華點了點頭,很隨意的答道:“嗯,我開車來的,山路很不好走。”
遊成元拍了拍她的肩頭:“好好好,考古隊這麼艱苦的工作,你也不在乎,真是好樣的。”言語之中大有深意。
向影華就這樣留了下來,在池木鐸所帶的考古小隊中工作,遊成元並不讓她鑽古墓,每天只負責出土器物的清理。向影華完成的非常好,甚至比有著多年經驗的老考古隊員做的都完美,池木鐸稱讚不已,真是一個好幫手。
等到遊方回來時,向影華已經在費居村待了半個月了,再見蘭德先生,她當然也很高興,連中午的飯都多吃了半碗,就是為了坐在桌旁聽遊方和一幫考古隊員聊天吹牛。
遊方來此化名徐凱,自稱曾是考古工作者,後來轉行做收藏鑑定了。他解釋前幾天外地有人請他鑑定古董,完事又請他到汝城去洗溫泉,所以回來晚了,然後講了一堆文物鑑定的故事,很是生動風趣。
向影華知道他在編瞎話,但是編的很好玩,也聽不出來破綻。
吃完飯以後,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怎麼住啊?遊方的房間已經被向影華佔了,現在村裡考古工作隊的人手太多,幾手所有的地方都住滿了。遊方卻毫不在意的說道:“清明節已經過了,山裡不算太冷,我就在現場住行軍帳篷吧。”
遊成元也懶得管,當即笑眯眯的點頭道:“你愛住哪就住哪。”
在她看來,其實一間房就夠了,遊方不想在山裡住帳篷,那就住回來與向影華一起住唄,反正在縣城賓館的時候,大半夜又不是沒有摸過去睡一間屋。
確實不用給遊方安排一間房,他住行軍帳蓬就足夠了,甚至連半夜也基本上不在帳蓬裡,他的行李也留在這個帳蓬中,不怕別人偷他東西,只是將那一張匯票隨身揣著。
這天夜間,山腰灌木叢中的空地上,向影華與遊方站在月光下說話。遊方當然要問她為何要來,向影華簡單的解釋了幾句松鶴谷中的情況,只說最近向笑禮因向田華之事在整頓風門,必不能讓江湖同道以及蘭德先生失望雲雲,然後又說她也想繼續參加考古隊的工作,感應遠古沉澱的物性精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