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克轉向傑拉德,惡魔般地邪視著他。
“幹得好!”他憤怒地嘲弄說,“這真稱得上是體育運動。”
話剛說完傑拉德照他臉上就是一拳,一下子把他打倒在雪中。可洛克掙扎著站起身來,渾身顫抖著,眼睛凝視著傑拉德。別看他身體羸弱,可他的眼睛卻透著魔鬼一樣嘲諷的目光。
“英雄萬歲,萬歲——”
說話間傑拉德的拳頭在暗中又打過來,打在他頭上,他躲不過這一拳,象一根折斷的草被打到一邊去了。
戈珍衝上前來,高舉起拳頭用力打傑拉德的臉和胸。
傑拉德大吃一驚,似乎天塌了一般。他的心裂了,痛苦萬分。然後他的心又笑了,他終於伸出強壯的手去摘取他慾望中的果實了。他終於可以實現自己的慾望了。他雙手卡住戈珍的喉嚨,那雙手堅硬,力大無比。她的喉嚨太美了,太美了,異常柔軟,他可以感覺到那脖頸內滑動著的生命之弦。他要折斷它,他可以這樣做。這是多大的快樂呀!哦,這是多大的快樂!他終於可以滿意了!他心中感到十足的快感。他在等待她脹起的臉失去知覺,等著她翻白眼。她怎麼這麼醜啊!他真滿意,真滿意!這真好,真好,上帝終於滿足了他的願望!他根本意識不到她的反抗。這是她情慾的回報,愈是強烈、愈有快感,直到達到快感的高潮,待她的力氣殆盡,她的抗爭動作和緩下來、平息下來。
洛克在雪中清醒過來。他頭暈得厲害,受傷太重,無法站起來。只是他的眼睛還看得清。
“先生!”他叫道,聲音又細又弱,“等你把她幹掉以後——”
聽到他的話,傑拉德不禁感到一陣噁心。這噁心直令他想嘔吐。哦,他這是在幹什麼?他還要走多遠?!似乎他是因為太愛她才要殺死她的,似乎因為他太愛她他才要親手解決了她!
他感到渾身發軟,溶化了似地失去了力量。他不知不覺地鬆了手,戈珍從他手中滑落下來,跪在地上。他一定要看看她,看她是死是活。
他又怕又虛,關節似乎化成了水。他飄飄然而去,似乎乘著風、飄然離去。
“我並不想這樣做,真的,”他心裡厭惡地坦白著。他有氣無力地滑上山坡,毫無意識地飄乎著,躲著眼前的障礙。
“夠了,我想睡了。我受夠了。”想著想著他不禁噁心起來。
他很虛弱,可他並不想休息,他只想繼續向前,向前,一直滑到底。不到頭就不休息,這是他心裡殘存的唯一慾念。於是他就如此這般地飄然滑著,滑得有氣無力,什麼也不想,只是一個勁兒向前滑。
黃昏的天光象神光一樣,藍得發紫,寒冷的藍夜降在雪野上。在身後深谷中的茫茫雪野上有兩個小小的人影:戈珍跪在地上,象一個被判了刑的人,洛克直挺挺地挨著她坐著。
就這麼一副景象。
傑拉德踉踉蹌蹌滑上雪坡,他在墨綠的天光下向上滑著。儘管精疲力竭,還是盲目地向上,向上。他的左側是佈滿黑色岩石的陡坡,風雪撲打著黑黑的石崖。可是沒有一點聲響,風雪靜悄悄地襲擊著黑色的石崖。
他右側有一輪小小的月亮閃著耀眼的光芒,這亮閃閃的東西真讓人痛苦,他怎麼躲也躲不開它。他想,就這樣滑下去吧,一直滑到頭。不過他還沒有睡。
他痛苦地向上滑著,有時不得不飛越過一片覆蓋著白雪的黑石山坡。他真怕在這兒摔倒,真怕摔在這個地方。這高高的山頂上,一股冰冷刺骨的寒風幾乎讓他難以頂得住,他幾乎要沉睡過去。只是,這兒不是目的地,他必須繼續向前滑。他心中那難以名狀的噁心讓他無法在這兒呆下去。
爬上一道山樑後,他發現有一座更高的山峰影影綽綽出現在前面。總是更高的山峰,更高的山峰。他知道他這是沿著雪道滑向坡頂,瑪麗安乎特旅館就在那兒,然後從那兒順另一面坡再滑下去。可他並不十分清醒。他只想繼續前進,只要能動,就一直滑下去,一直滑,就這樣,直到滑到頭。他早已失去了方向感。他的腳憑本能踩著雪橇尋著雪道前進。
他滑下雪坡時踉蹌了一下。他嚇了一跳。他沒有帶鐵頭蹬山杖,什麼都沒帶。不過既然安全地停了下來,他就在熠熠閃光的雪地上走了起來。他又冷又困地行走在雪谷中。他轉過身來,心想是否爬上另一道白雪覆蓋的山樑然後再沿雪谷前進。他的生命線扯得愈來愈細弱了!他或許會爬上另一道山樑。純靜的積雪很堅實了。他往前走著。雪中冒出了什麼東西。他好奇地湊過去。
那是一個半埋在雪中的十字架,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