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湖只見那青年掀開獸皮,亮出一道寒芒來,那雙兇殘銳利、仿若野獸般的眸子眨也不眨,快意又兇狠地盯著李長湖的眼睛。
寒芒迅疾如同閃電,直直地往李長湖的咽喉扎去,他驚恐之下只來得及後退了一步,連忙伸手去擋。
太快了!
這一刺練習了二十二年,刺爛了多少束草垛,壓抑了多少夜的仇恨。
那寒芒明明是一道亮銀色的閃電,卻又如同游魚般靈巧地避過了李長湖來擋的手,直直地貫入他的咽喉。
李長湖只來的及發出幾聲泣血般的嗚咽,重重地摔倒在地,雙眼一片模糊,隱隱約約地聽著身邊的尖叫和怒喝。
“畜牲!!!”
站在李長湖身後的田守水撕心裂肺地暴喝一聲,他的身高不如李長湖,被遮擋得嚴嚴實實,直到李長湖倒下才搞清楚發生了什麼。
他雙眼瞪得通紅,腦袋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伸手去抓那青年。
那青年一擊得手,卻是捨棄了匕首,藉著眾人紛紛去扶李長湖的空隙,就地一滾躲避開田守水來抓的手,彷彿一隻矯健的鼷鹿般撞進了難民群中。
田守水跨步去追,難民們彷彿炸了窩般紛紛讓開,他只來得及看見那個青年鑽進村邊的蘆葦蕩裡,一遛煙地向遠處跑去。
“他孃的。”
田守水頭也不回地尋著痕跡鑽進了蘆葦蕩中,留下身後驚慌失措地抱成一團的難民們。
“遭瘟的!狗入的啊!”
眾人紛紛反應過來,那中年人被村民們死死地壓在牆角,邊哭嚎邊罵著:
“真不幹小人的事!!小人不認識那青年,他是路上混進來的啊!”
“閉嘴!”
柳林峰青白著臉罵道,咬牙切齒地扶著倒在地上的李長湖,狠狠地白了一眼那中年人,一時也失了分寸。
看著外甥吐著血沫,已然是不活了,他腦海中混沌一片:自己該怎麼和妹妹交代?怎麼和那李木田交代?外甥就這樣白白地死在自己面前!
任平安卻呆呆地坐在地上,女兒任氏嫁給李長湖才懷了孕,李長湖就這麼死了,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就這樣死了!
眾人驚慌失措,地上李長湖只睜著眼望著天空,感受滾燙的血在胸口處流淌,意識漸漸模糊。
“只是對不起項平,要讓他紅事變白事了。”
李長湖殘留的意識黯淡地想著,疼痛和窒息終於使他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一片混亂中,在眾人未見處一道銀芒悄悄地從他丹田處飛起,拽著尾巴如同乳燕投懷般奔往天空,滴溜溜地盤旋一週往李家後院飛去。
不遠處。
徐老漢佝僂著身子顫抖地站在原地,眼看著那青年一刀插進了李長湖的脖頸,刀尖甚至微微從後頸處冒出,他只覺一口血氣從胸腹處衝上腦中,眼前陣陣發黑,幾乎要昏死過去。
“孽緣啊!”
他老淚縱橫,手中死死地握著準備帶給李長湖的一串草蟋蟀,痛苦地捂住心口。
“畜牲…”
徐老漢狠狠地喘了口氣,將臉上的淚水抹去,邁開步子往後山跑去,口中嘮嘮叨叨地念著:
“老漢熬死了妻子,看滅了主家,見過的人物比你這條野狼拉過的屎還多,你等著吧!你等著吧!老漢來會會你!”
————
李家。
祠堂中的陸江仙默然地嘆了口氣,李長湖遇刺時他便醒來了,但村頭實在是隔的太遠,他也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切發生。
望著如同蝴蝶般在鏡邊盤旋的銀芒,只要他心念一動,這枚符種就可以化為純粹的精華滋養他的神魂。
只是李長湖未修成玄景,符種所益甚小,嘆了口氣,陸江仙法訣逆轉,藉助《玄珠祀靈術》催動這枚符種中的靈識,一道道從符種中提取的法力在院中浮現,延伸向了院中的李家眾人。
李木田躺下一個多時辰才迷迷糊糊地睡著,卻見著月光如水般從窗戶和門縫中傾瀉出來,窗外亮如白晝,長子李長湖正站在床邊靜靜地望著自己。
“出了何事?”
李木田沙啞著聲音,詢問自己的長子。
李長湖抿著嘴不說話,仔細地盯著李木田的臉,好似要把他給牢牢記住。
“咳咳咳。”
李木田用力咳嗽了幾聲,皺著眉頭詢問道:
“長湖,出了什麼事?”
李長湖卻俯身向著父親恭恭敬敬地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