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還了每人部分欠款。並讓債主們各自劃掉借條上原來的數字,寫上餘額,作了簡單說明。
本來追討那麼多回,沒拿到一分錢,大家早已沒什麼指望,不想今天卓小梅主動把他們喊進幼兒園,雖然沒能將全部借款都拿走,卻多少拿到一部分,也是意外收穫了。望著手裡晃眼的鈔票,一個個顯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好像這錢並不是自己的,而是卓小梅施捨給他們的,拿得不應該。還向卓小梅作起檢討來,說他們也是太窮,家裡的積蓄全部交給了秦博文,為此鬧得家人失和,輕者大打出手,重者又是上吊,又是跳河,如果再拿不到一分錢,弄不好就要家破人亡了,不然也不會那麼一而再再而三地追逼卓小梅,還把她家攪得天翻地覆的,實在是大不敬,請她多多原諒。
這話肯定不是他們編故事編的,卓小梅自然聽得出來。她已在袁老師家裡見識過了。要說這些人其實並不是什麼惡人,換了自己,也會這麼上門去討債的。卓小梅說:“我知道你們也不容易,要怪只能怪秦博文沒出息,連累了大家。我是厚著臉皮到處求人,腿都跑細了一圈,才湊足這個數字。下半輩子天天嚼蘿蔔白菜,也不知還不還得了這筆錢。我的能量已經耗盡,只能做到這一步了,餘下的以後你們找秦博文字人去吧,不要再來逼迫我這個弱女子了。”
說得那夥人點頭如搗蒜,說如果再來為難卓園長,他們就是畜牲,甚至畜牲都不是,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那夥人走後,卓小梅在屋裡呆坐了半天,想起如果沒有這筆錢,自己這一劫肯定是過不去的。便對羅家豪生出無限的感激來。時至今日,像羅家豪這樣的朋友,還上哪裡找去?卓小梅忍不住去撥羅家豪的號,要感謝他幾句。卻不在服務區。過一陣再撥,還是沒有訊號。有一次通是通了,可正要說話,訊號又消失了。
下午卓小梅接到羅家豪的電話,說上午看到她的電話時,他正在回鄉下老家的路上,因訊號很弱,沒能接住,此時他是拿母親家的座機給她打的電話。還問卓小梅有什麼事沒有。聽著羅家豪那富於磁性的男中音,卓小梅那感謝的話說不出口了,變成了對羅家豪母親大人的問候,要他代自己給老人家拜年。羅家豪是個孝子,卓小梅要給他母親拜年,自然很高興,說一定向母親傳達她的盛意。
放下電話,卓小梅心想,自己也該回父母家過年了。然後清理隨身衣物,準備早些出門,回家途中好給父母買點什麼。
不想這時外面響起敲門聲。也許是被那夥討債人糾纏怕了,門上一有動靜,卓小梅就感到緊張。過去說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現在時代不同了,敢做虧心事的自然不是一般角色,人見人怕,躲都來不及,誰還敢去敲他的門?倒是沒膽量做虧心事的,大都是些沒能力沒本事做虧心事的,誰都敢惹,敲門聲往往會讓你心驚肉跳。
又想起那夥人上午才拿了錢,該不會這麼快就殺回馬槍吧?何況他們都信誓旦旦表示過,再也不會來找你了。
開啟門後,竟是秦博文。
秦博文形銷骨立,鬍子和頭髮又長又亂,站在門口,像是要飯的乞丐。手上拿著鑰匙串,看樣子試著開過門。卓小梅雖然第一眼就認出了他,還是吃驚地後退了半步,以為自己生了幻覺,見到的不是秦博文字人,而是他的魂魄。
秦博文沒有立即進屋,瞥一眼卓小梅,又瞥一眼嶄新的鐵門,用冷冷的語氣說:“想不到我幾天沒在家,連門庭都更換了。”
都是知識分子出身,卓小梅還聽不出這話中之話?她將秦博文讓進屋後,輕輕關上門,這才說道:“你知道這門是怎麼換掉的嗎?”秦博文哼一聲,說:“我怎麼知道?”將手裡的鑰匙串扔到桌上,繼續說道:“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我這把鑰匙是不管用了。”
後院起火(26)
一股火氣躥上卓小梅腦門。這個臭男人,扔下一屁股債,走得不知去向,把家裡人害得這麼慘,進屋後也不問問你是怎麼對付他的債主的,卻陰陽怪氣說起酸話來。可看看秦博文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在外面肯定吃了不少苦頭,卓小梅心存惻隱,才強壓住火氣,進臥室找出他的內衣內褲,又開啟衛生間的熱水器,說:“火氣待會兒發也不遲。”
秦博文不好再說什麼,低頭進了衛生間。
卓小梅開始動手做飯。二十多分鐘後,飯菜做好,秦博文也從衛生間裡出來了。因颳了鬍子,頭髮也洗過理順,終於有個人樣了。
吃飯的時候,卓小梅說:“那扇舊門還在樓下的煤屋裡,如果覺得你這片鑰匙不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