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反對,我們先把離婚手續給辦了,免得以後把我和兵兵拖進去。這樣的事我見得多了,十一年前蔣老園長經不住機關事務局領導的慫恿,在園裡集資二十多萬,交給他們拿到廣東去炒地皮,至今血本無歸。蔣老園長沒面目見職工,天天躲在家裡,連領工資的時候都不敢上園裡來,都是由他老伴來代領。我們也壓了六千元在裡面,看來再也別想收回來了。跟你明說了吧,我這人窮慣了,從沒想過發大財,你要做發財夢,自個兒做去,沒什麼可商量的。”
碰了一鼻子灰,秦博文很是喪氣,說:“不肯入股就不入嘛,又不是到你手上搶錢,起高腔幹什麼?”起身縮到沙發上,捏著遙控器頻頻調起電影片道來。
卓小梅也不再理睬秦博文,收拾完碗筷,熬了藥讓兵兵服下,又守著他上了床,然後搓衣服,拖地板,手腳沒停沒歇過。腦袋裡卻始終裝著請費局長保健釣魚的事,以至客廳裡的電話響了好一陣,她也沒聽見。一直縮在沙發上的秦博文任電話響得震天動地,竟聾子一樣無動於衷。過去有單位,單位的人會因工作上的事偶爾給他打個電話,下崗之後,已被社會徹底遺忘,再沒有電話找過他,所以他絲毫提不起去接電話的興趣。
領會意圖(11)
可那電話機也倔強,鍥而不捨地響著,好像故意跟主人賭氣似的。最後連秦博文都受不了了,才伸手拿起了話筒。果然是找卓小梅的,聲音有些嫩。秦博文回頭望一眼剛拖完地板的卓小梅,說:“找你的,好像是個年輕女孩。”
卓小梅這才懶懶地扔下拖把,過去拿起了話筒。
原來是那天跟母親來找過卓小梅的鄭玉蓉。鄭玉蓉怯怯地喊了一聲卓園長,便沒了下文。卓小梅自然明白她打電話的意圖,可這一段被改制和請費局長保健釣魚的事攪得六神無主,早把給她聯絡工作的事扔到爪哇國裡去了。可人家那天送了兩條魚,還留下一個紅包,你總得有個什麼說法吧。卓小梅於是編造道:“我已給我那老同學打過兩次電話,不巧的是第一次她在省城採購玩具,第二次又碰上家長找她有事,所以沒法深談,不過我還是把你的情況簡單跟她說了說,她的意思還是可以考慮的。”
鄭玉蓉自然感激得不得了,說:“卓園長您一園之長,園裡好多事情都夠您忙的人,還要為我操心,真不知道怎麼感謝您才好。”用假話騙取人家的感激,是不是有些拙劣?卓小梅都有些難為情了,說:“也是我們雙方都忙,不然我已經找她面談了。你還等幾天好嗎?一旦她有些空閒,我就到她園裡去正式找她一次。”
這回鄭玉蓉不是感激,而是感動了:“卓園長您真是這個世上少有的好人吶。”卓小梅有些擔當不起,說:“你快別這麼說,我哪有你說的好?”停停又說:“你難得出電話費,今天我們暫時說到這裡吧,有什麼情況我會打電話給你的。”
鄭玉蓉嗯一聲,卻不肯先放電話。卓小梅覺得這個孩子真懂事,摘下耳邊的話筒,準備掛掉。突然想起那天她們母女倆送的兩條魚,卓小梅不禁心頭一動,忙把快落到叉簧上的話筒提回來,重新捂到了耳朵上。
幸好那邊還沒掛掉,卓小梅忙說:“玉蓉,你看老是你在感謝我,我還沒感謝你哩,你們母女送的魚真好吃,又嫩又甜,我們好多年都沒吃到這麼味道純正的魚了。”卓小梅這話不再是虛詞,鄭玉蓉母女送魚來的當天晚上,卓小梅就趁著新鮮,做了份酸醞子辣椒煮魚,口味確實不錯,連平時對魚沒興趣的兵兵都吃得有滋有味。
卓小梅的誇獎讓鄭玉蓉很是興奮,說:“真的?那我下次再給你送幾條。”卓小梅說:“我怎麼好老要你送魚呢?我倒是想問問你,那魚那麼好吃,是塘裡養的,還是河裡捕的?”鄭玉蓉說:“既不是塘裡養的,也不是河裡捕的。”卓小梅甚覺奇怪,說:“莫非是天上掉下來的不成?”鄭玉蓉說:“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而是我爸在水庫裡用網箱養的。”
卓小梅偶爾在電視裡聽過網箱養魚這個詞,說:“原來如此。那是什麼水庫?”鄭玉蓉說:“我家門前有一條清澈的小河,我們就是吃那條河裡的魚長大的。兩前年水利部門在我們這裡修建小型水電站,在上游築起攔河壩,蓄了一箇中型水庫。我爸在水裡泡了大半輩子,見水庫裡的水清悠得可愛,就動了心思,搞起網箱養魚。因為水庫裡是活水,餵魚的草料是我爸在山上打的,養出來的魚自然格外好吃。”
說到這裡,鄭玉蓉也許意識到卓小梅對養魚和水庫感興趣,可能有什麼原因,便換了口氣,試探道:“卓園長如果有興致,星期天或假期到我們這裡來玩玩,我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