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伐爾甚至在盟軍發動進攻的初期仍然執迷不悟地相信德國的軍事實力,還認為自己資本雄厚,甚至在最後一分鐘也無意聽憑巴黎的合作分子把他趕下臺來。他召集內閣成員於7月12日在維希開會。戴阿不來,但是,其他的叛逆分子全都在場。臨開會前幾分鐘,德·布里農遞給賴伐爾一張鉛筆寫的紙條,由博納爾、戴阿、伯努瓦…梅香和呂歇爾署名,要求改組政府。賴伐爾於是動手把他們搞掉,把他們的紙條撕碎。船艙裡的這群侍者竟然要叛變了,妄圖控制這艘沉船,賴伐爾在處理這場荒謬的叛亂時的手腕也許最清楚地表明瞭他個人要比他的這些同僚們棋高一著。達爾南並沒有參與這場反賴伐爾的陰謀,他也是德國人所找到的唯一真正得力的同盟者。6月24日,他被提升為內政部長。
事實不斷證明德國人的敗局已定,面對著這些事實,連賴伐爾也不能一直頑固不化下去了。極端合作分子們猜對了,賴伐爾心裡正在盤算,是否有可能在最後關頭投靠另一邊,把法國帶過去,將功折罪。當然,法國並不是他想帶就能帶走的,不過,他是從來就毫不尊重輿論的。他選來作為他最後的、也是最大的一次計謀的工具的就是被拘禁在南錫附近的愛德華·赫里歐。在阿貝茨的同意下,賴伐爾於8月12日去找赫里歐,通知他已獲得自由,並把他帶到巴黎去。在巴黎,賴伐爾請赫里歐召集國民大會來接過對法國前途的責任,聲稱他所採取的步驟是根據華盛頓的建議並得到柏林同意的。赫里歐則回答說,召集國民大會是參議院議長的職權。戰前的政治家德蒙齊出來干預,聲稱他代表大約二百五十五名議員發言,他發表了一項宣告說,他們只出席以元帥名義召開的國民大會會議,而不出席賴伐爾所召集的會議。我們根難相信這項複雜的陰謀竟會有成功的機會。總而言之,決心不讓它成功的極端合作分子把正在進行的事情向德國秘密警察告發了。秘密警察於是重新逮捕了赫里歐,把他押送到德國去,從而結束了這場陰謀。
德國人這時知道,他們對巴黎或維希都不能再控制多久了,但是,他們決心要把那些在法國為他們效勞得很好的人緊緊抓住不放。8月17日,賴伐爾奉命把法國政府遷到貝耳福去。想溜掉是不行的,也不可能找到一個折衷辦法:他生平第一次對德國人送給他的一份最後通牒表示拒絕接受。他用書面宣佈他不再行使政府職權,把權力全部移交給巴黎市政會議主席泰坦熱。賴伐爾辦的最後一件公務是,命令各部的秘書長,或者在沒有秘書長時由在職的級別最高的官員,負責主持部務。然後,他帶領他的政府中剩餘的人員啟程到貝耳福去向元帥提出辭呈。據德國人說,貝當已經在那裡了。事實上,這是捏造。8月17日這天,德國人也向貝當遞交了一份照會,要他和跟隨他在維希的全體政府人員遷居到法國北部一個未經指明的小鎮去。8月20日,只是在德國人的武力逼迫下,貝當才屈服下來,也動身到貝耳福去。瑞士大使是這個場面的目擊者,他寫道:“元帥當時的鎮靜給人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我相信他對當時發生的事情不大瞭解。”他留下一份給希特勒的抗議書,宣稱這一暴力行為使他無法繼續行使他作為法國國家元首的特權,還留下一份告法國人民書。
合作分子的隊伍現在全部崩潰了。有些人躲藏起來,有些人則慌忙鑽進抵抗運動的隊伍,在那兒的另一面旗幟下,他們並不是沒有繼續從事他們的熟練活動的機會。達爾南在法國東部順利地收集了一支大約六千人的民團,隨帶他們的妻子兒女。他從法蘭西銀行搶走了一筆錢,在盟軍向前推進時,帶領他的支持者撤退到德國去。他在那裡獲准組成一支大約有兩千人的“法蘭西警備隊”。他的另外三分之一的隊伍被編成查理大帝旅後,被派往俄國前線,而剩下的人則被吸收進了德國各種隊伍。
對維希那幫人說來,貝耳福只是一個短暫的休息地。當德國軍隊被迫後退時,它就不再是一個安全的避難所了,那些法國部長都被倉皇地送到德國境內濟克馬林根的城堡去。這出悲劇的最後一幕便在那裡上演了。由於貝當和賴伐爾以及一些其他的部長拒絕再履行任何政府職責,裡賓特洛甫便邀請德·布里農同多里奧和其他的極端合作分子一起組織一個“全國革命”政府。據德·布里農自己說,他拒絕了。然而,在戴阿的鼓動和德·布里農的主持下,一個維護法國在德國的利益的政府委員會以貝當的名義成立起來(不顧貝當拒不承認)。這樣,這些合作分子就在一片外國土地上,在一個自身正在作垂死掙扎的政權的卵翼下,實現了他們經過四年野心勃勃的陰謀和傾軋想要取得的那個目標的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