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如此,西方國家內部和它們之間都存在嚴重的意見分歧,不論它們的根本利益是否真的相同。三國之間的力量分佈得很不平衡,而那個時期民主政治的特點是,力量與所承擔的維護所有三國從中得到好處的國際體制的責任適成反比。法國對於對外關係中明智的自我利益或許有最為清楚的瞭解。但是,它在三國中資源最缺乏,地理位置最易受到攻擊,成為盟主的機會最少。英國處於中間狀態。它比法國在實力上要強些,雖然在過去兩個世紀中的世界霸主地位現已讓給美國;它象法國一樣是國聯的成員,但是儘可能只承擔在歐洲大陸的義務。但是自從德國重新武裝萊茵蘭以來,法國和英國開始步調一致;1936年3月9日英國保證援助法國,終於明確承認了兩國在歐洲的根本利益是完全一致的。美國在西方國家中是不可比擬地最強大的和堅不可摧的,但是第一次世界大戰以後,它不與西方國家往來而退居孤立地位,拒絕承擔美洲大陸和及其太平洋島嶼以外的政治義務。這樣英國和法國就不能指望得到它的支援,它們的缺乏洞察力的敵人,也就容易認為它們不會享有美國的支援。第一次世界大戰後英國的政冶家們設想,此後英國政策取決於美國政策,至少在戰爭與和平問題上是這樣,但是他們不能斷言,在美國政治家那一邊是否也這樣想。一個國家可以得出結論,它的政策取決於另一個和它並不結盟的友好國家的政策,但是它不能由此推斷那個國家的政策也基於相應的原則,當另一國更強大並有更明顯的行動自由時就更是如此。1939年春,在西方國家的政治家當中,或許只有一個人能認識到萊茵邊境的安全不僅是英、法而且也是美國的根本利益,那個人就是富蘭克林·羅斯福。而他也肯定是唯一有資格說這番話的人,儘管他受到國內公眾輿論對他施加的限制。
與西方國家對立的是反共產國際公約的三國。德國是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戰敗國。義大利和日本是戰勝國中最弱的和最不滿的,投入了反叛者陣營。這三個國家都因不滿和貪慾而聯合在一起,在西方的眼光中,它們也許象是侵略國家的偶然性湊合。但是它們之間的夥伴關係,就象西方國家一樣,是歷史力量的表現。德國和義大利有許多共同之處。它們是歐洲大國中最新型的國家,也是政治上最受到妨礙的國家。此外,它們新近的民族主義以及義大利人和德國人相互憎惡和輕蔑,可能使古代德意的聯絡變得模糊不清了,那可以追溯到十二個世紀之前英法兩國都不存在的時期。納粹向鄂圖帝國的傳統呼籲,應當同時又出現德國同那一個最先給予德國國王以皇帝尊號的國家的聯盟,這是很恰當的。如同德國和義大利是歐洲最新的強國,日本是所有列強中最新的強國,而且是唯一業已以取得這一外交地位的非西方國家(俄國除外)。德國和義大利羨慕和忌妒其他西方文明夥伴的成熟、財富、成就和文明,日本也同樣羨慕和忌妒整個西方世界。德國和義大利作為落後而不幸的子孫在這個集團內表示不滿,而日本作為早慧的學徒在這個集團外表示不滿。因此這三個國家在否定西方傳統上,在奉行狂熱獨裁的民族主義上,思想是接近的。
但是在反對共產國際的國家之間,如同在西方國家之間一樣,正是共同的國際利益提供了基本的鏈條。它們是無產階級國家。它們昭示的目標是革新世界:“建立和維護事物的新秩序”。這就意味著領土的再分配。“我們不可結成單純防禦性的聯盟。沒有必要組織這樣一個聯盟,因為沒有人想要進攻極權主義國家。相反,我們願意締結一個改變世界地圖的聯盟。”反對共產國際的國家間的夥伴關係先天地就限定為侵略集團。它們的共同利益就是單純地掠奪,它們的共同思想就是彼此不能相容的民族利己主義的主張。它們並不忠於一個共同的傳統,拒絕接受政治道德的概念,而這種概念在西方國家之間則用來緩和實力分配的不平衡。反對共產國際的國家間的相互關係是絕對的赤裸裸的勢力關係。德意之間結盟之所以可能,只是因為在誰是獅子,誰是豺狼這個問題上不存在問題,而德國同日本的合作關係雖然有時看起來受到地理位置的妨礙,但實際上它們受到整個蘇聯和英國在印度洋勢力範圍的分隔卻是它們盟友關係的有利條件。
第七個大國蘇聯站在上述各集團之外。它是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最大犧牲者,德國人在佈列斯特…立托夫斯克強加於它的和平條件,比起西方同家後來加諸德國的和平條件無可比擬地要嚴酷得多,而且在戰後的最後解決中,俄國失去的領土要比除匈牙利外任何一個歐洲國家都要大。俄國是第一個革命國家,廢除了自法國革命以來的一切西方傳統,它是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