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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四年,蔣介石出任中國國民黨陸軍軍官學校(因校址設在廣州黃埔,世稱“黃埔軍校”)校長,日漸在軍中發展勢力,掌握軍權。從軍事委員會委員,進而成為國民革命軍總監,以至總司令。他一生視軍隊為命根子。毛澤東於一九二七年秋在湖南發動秋收起義,出任前敵委員會書記。不久他和朱德會師於江西井岡山,成立中國工農革命軍,朱德為軍長,毛澤東任黨代表,從此以這“朱毛紅軍”跟蔣介石對抗。毛澤東的名言是:“槍桿子裡面出政權。”毛澤東曾說,蔣介石“看軍隊如生命”,“有軍則有權,戰爭解決一切”。毛澤東笑謂,軍隊對於蔣介石,如同“大觀園裡賈寶玉的命根是系在頸上的一塊石頭”。毛澤東稱,“對於這點,我們應向他學習”。在這一點上,蔣介石是“我們的先生”引自《毛澤東選集》第二卷五四五、五四六頁,第四卷一三八二頁,人民出版社一九九一年版。毛澤東又說,“共產黨員不爭個人的兵權……但要爭黨的兵權,要爭人民的兵權”。毛澤東以為,槍桿子裡面出一切東西,整個世界只有用槍桿子才可能改造。
毛澤東和蔣介石都是美國總統尼克松的朋友。尼克松曾這樣比較兩人之間的異同:“這也許是巧合,兩人有許多相似之處。兩人都是東方人。毛僅出國兩次,一九四九年一次,另一次在一九五七年,都是去莫斯科同蘇聯領導人會晤的。蔣也僅僅離開過亞洲兩次,一九二三年去過莫斯科一次,一九四三年作為四強之一到過埃及參加開羅會議。兩人不時擺脫日常政務,長時間深居簡出。毛利用這段時間作詩;而蔣則在山間散步,吟誦古詩……毛反對父親的專制和整個社會制度;蔣反對清朝的腐敗以及對外屈膝,順便一提,他反叛的象徵姿態——剪掉辮子——比毛早七年。
“他們的差異既有表面上的,也有深刻的地方,毛懶洋洋地躺在椅子上,像一大口袋土豆被人漫不經心地扔在那裡;蔣坐在椅子上,正襟危坐,脊樑骨像是鋼造的。毛瀟灑自如,談笑風生;我同蔣見面幾次,從來沒有見他有任何幽默感。毛的書法龍飛鳳舞,字裡行間,不拘一格;蔣的書法筆畫端正,四四方方,格局分明。講得深刻一點,他們把中國看成是神聖的,但表現有所不同。兩人都愛這國土,但毛要清理掉它的過去,而蔣則要在上面進行建設,取得勝利後,毛簡化了中國繁體字,不僅僅是為了促進識字運動,而且是為了掃除每個繁複字型的歷史含義。蔣敗走臺灣時,在逃亡船上騰出空位,運走達四十萬件古董文物,卻把差不多數目的對他忠心耿耿的助手和官兵遺留在大陸。”
尼克松對於毛澤東和蔣介石的比較,可謂入木三分。
不過,蔣介石有時也具有幽默感。一份洋洋數萬言的《抗日勝利後之建軍計劃》放在蔣介石的辦公桌上。他無暇細看如此冗長的報告,提筆在天頭上寫下五個字批語“我非字紙簍。”蔣介石的批語,使他的部下哭笑不得。
蔣介石甚愛清潔、整齊。他的辦公室、軍營從來都乾乾淨淨,井然有序。蔣介石在臺灣福大招待所下榻,在散步時偶見路旁一堆狗屎,頓時怒從心頭起,把招待所的主管臭罵一頓。那主管竟然因此鬱郁而死。
第一部分:最初歲月小引:世紀之棋 2
毛澤東也極愛乾淨,即便在長征中,他也從不睡別人家的床,總是拆下門板,作為臨時床鋪。不過,他愛清潔而不喜整齊,他的書房、辦公室以至臥室,到處攤著翻看了一半的書。他喜歡同時看許多本內容截然不同的書,而蔣介石則總是在看完一本書之後再看第二本書。蔣介石每年要發表眾多的文告。他的文告,大都由秘書代為捉刀,他自己細細地改了一遍又一遍。毛澤東手中有如椽之筆,不僅他自己的文告一概出於自己筆下(個別的講話稿由秘書記錄、整理),他還以《解放日報》、《人民日報》、新華社評論員的名義寫了眾多的社論、評論,甚至他還替人捉刀,以朱德、彭德懷的名義發表了許多文告。
毛澤東和蔣介石對立了一輩子。貫穿於蔣介石的一生,是“反共”兩字。可是,如此對立的政敵,在政治上也有共同之處。比如,他倆都堅持“一箇中國”。這樣,一九七二年,當尼克松總統訪問中國時,和周恩來在上海發表著名的《中美上海公報》。內中寫及,“美國政府認識到,在臺灣海峽兩邊的所有中國人都認為只有一箇中國,臺灣是中國的一部分。美國政府對這一立場不提出異議”。當然,毛澤東和蔣介石的“一箇中國”的內涵,卻又截然相反。毛澤東心目中的中國是中華人民共和國,而蔣介石心目中的中國是中華民國。有時,他倆會在嚴重對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