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行轅繳獲了一部電臺。於是,他們便以“雷電社”的名義,向外釋出訊息,自以為是做“革命宣傳”。這些年輕人沒想到,他們以無線明碼釋出的新聞電報,在外界引起了混亂。經周恩來勸阻,這個“雷電社”才宣告結束……這“雷電社”小插曲,倒是表明了南京方面以及海外對於中共的一舉一動,是何等關注。理所當然,日本和蘇聯方面的態度,也是眾所關注的。
日本外務省在十三日晚,便召開了緊急會議,決定:“日本政府方針,應以慎重態度,靜觀事態之推移情形。”日本的《朝日新聞》,則印出號外,大字標題是《支那政局全面混亂》,報道“蔣介石氏突被監禁”,“張學良氏兵變指揮”,還有“張學良氏自己保身”,與“共產軍妥協”等等。日本的《日日新聞》,則稱“張學良兵變”背後乃是“莫斯科魔手”在操縱!蘇聯的表態,出人意料。蘇聯並不支援西安事變,反而指責這是日本玩弄的政治陰謀!十二月十四日,蘇共中央機關報《真理報》發表社論,指責“此次張學良兵變”與“親日派有密切關係”。社論說:張學良早有無窮機會可以抵抗日本侵略,其兵士亦充滿抵抗之決心,然張將軍本人則一貫採取不抵抗政策。現在渠乃以抗日運動為投機,高揭抗日旗幟,實際則轉使中國分裂,使其更加騷亂,成為外國侵略者之犧牲品。
十二月十七日,《真理報》的國際評論說得更明白:最近從中國得來報告證實張學良之叛變純為日在中國之新陰謀,其目的乃阻礙中國之統一,及日益普遍之抗日運動。
世界新聞界評論,完全證明日方嫁禍他人,偽稱張學良叛變乃“莫斯科魔手”之伎倆,業已失敗,張氏之叛變及日德協定之直接結果,其目的及任務為煽動戰爭。
與此同時,蘇聯外交部則透過外交途徑,向南京政府聲稱:蘇聯與張學良“無關係”,與中國共產黨也“無任何聯絡”,甚至共產國際也與蘇聯“無關”,“因此對中國共產黨之行動不負任何責任”。蘇聯外交部還表示,對於中國一部分報紙散佈西安事變與蘇聯有關的“流言”,感到“非常驚異憤慨,希望中國政府設法阻止”。與之針鋒相對的,則是南京政府行政院副院長孔祥熙於十三日召見蘇聯駐中國代表,明確地提出:“西安之事,外傳與共黨有關,如蔣公安全發生危險,則全國之憤慨,將由中共而推及蘇聯,將迫我與日本共同抗蘇。”孔祥熙:《西安事變回憶錄》,臺北傳記文學出版社一九七六年版。
南京政府自然並不相信蘇聯外交部所宣告的與中共“無任何聯絡”、與共產國際“無關”之類話,稱之“此地無銀三百兩”!須知,陳立夫在西安事變一發生,便急尋潘漢年,為的是透過潘漢年給共產國際發電報,借共產國際對中共施加影響——蘇聯外交部的宣告顯然純系外交辭令!
在十二月十四日晚,中共中央在保安便從塔斯社的英文廣播中,知道蘇聯《真理報》社論的內容,議論紛紛。倒是張聞天在蘇聯學習過多年,對此作了解釋:蘇聯有難言之隱,“只能這樣說”,否則會引起“與南京對立”。
第三部分:西安鬥智斯大林反對“倒蔣”
蘇聯的“難言之隱”,說穿了,無非是想避免日本以及其他國家借西安事變,抨擊“莫斯科魔手”罷了。蘇聯對張、楊的批評,實際上是蘇聯外交政策實用主義的一種表現。
西安事變剛一發生,中共中央便在十二日晚十二時、十三日凌晨四時、十三日下午四時,三次電告共產國際。
毛澤東在保安的窯洞裡,急切地等待著共產國際的答覆。雖說毛澤東在決策時並不完全照共產國際的意見辦,但共產國際畢竟是中共的上級,尤其是如此重大的事件,不能不聽聽來自莫斯科的聲音。十三日夜,共產國際的覆電終於到達。覆電頗長,分三大段:
第一,肯定西安事變是日本陰謀所製造,並說在張學良左右一定暗藏著一些日本間諜。蘇聯不會給這種日本朋友以任何支援。
第二,中國目前所急需的,是建立全國性的抗日統一戰線,最重要的是團結與合作,不是分裂與內戰。
第三,應爭取和平解決西安事變,利用這一時機與蔣介石作友善的商談,促使其贊成抗日,並在和平解決的基礎上自動將蔣釋放。
這三條意見,第一點完全與事實不符,第三點中關於對蔣介石的處理與毛澤東當時所主張的不同。
緊接著,斯大林又請中共駐共產國際代表團轉告中共中央:
中國共產黨應該首先了解到,蔣介石是抗日的。而打倒蔣介石,必須進行內戰,但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