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塹豈能飛渡?
從四川敘府(即宜賓)這個長江通航的上游起點,到入海口的崇明鎮,萬里長江上處處飄揚著大漢帝國的金底蒼龍旗,一旦北元大軍抵達某處,警報就會即刻發出,遍佈長江的內河炮艦和江南各地的漢軍,就會像鐵針受到磁石吸引那樣,將槍炮和刺刀對準入侵之敵。
“張大帥,咱們沒有機會渡江,更沒有機會戰勝南人的。”揚州城南高崗,平南副都元帥阿里海牙在帥帳中只有兩人獨處的時候,把自己的心裡話告訴了徵南都元帥張珪。
“是啊,無論秦滅楚、晉滅吳、隋。滅陳還是宋滅南唐,歷朝歷代北方王朝欲取江南,皆先定巴蜀、後入荊湘,順江而下勢如破竹,南朝必定無可抵擋,若不取上游諸地而直下江南,史無前例啊!”張珪看著遠處驚濤裂岸亂石穿雲的長江,每當炎黃子孫面臨北方強敵的時候,長江天險就成了天然的保護傘,五胡亂華時有東晉衣冠南渡,大金南侵時有高宗南狩臨安,總能有小朝廷坐斷東南傳薪火,讓華夏的光輝不曾熄滅,炎黃的道統不曾斷絕。
天愛南人何厚也!
“不過,我們也不必渡江作戰,因為。長江對岸的那位皇帝,只怕也無時無刻盯著江北吧!”張珪的嘴角露出一絲兒譏誚的笑意,“北進中原、弔民伐罪,自詡世之雄主的漢國皇帝,想必不會讓咱們等太久的。”
儘管早有心理準備,阿里海牙。還是吃了一驚:“大帥是說,在淮揚和漢軍作戰?”
張珪笑而不語,阿里海牙卻不敢再問下去了,他心。頭已隱隱有了某種疑慮。
曾經和張弘範併力攻破襄樊的滅宋大功臣阿里。海牙,面對後生晚輩的張珪卻並無絲毫輕忽之意,因為他知道這個年輕人的可怕。
如果說御賜金刀九拔都張弘範的刻意栽培,打。造了張珪這柄寶劍的雛形,那麼蒙古大英雄伯顏丞相的教誨,則替這柄寶劍磨利了鋒刃,而親身經歷的兩次慘敗,更是百鍊成鋼,將寶劍從鋒芒畢露的利器,變成了英華內斂剛柔相濟的神兵!
他會從張弘範。和伯顏的失敗中汲取經驗教訓,一舉擊敗漢軍,擊敗那位平生不敗的大漢皇帝嗎?
張珪則走到帳外,怔怔的看著天外雲捲雲舒,沒人知道這位大元朝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統帥,究竟在想些什麼。
在他所處的高崗下面,京杭大運河上,許許多多看上去如螞蟻般大小計程車兵、民夫忙忙碌碌,修造著大大小小的船隻,瓜洲運河入長江處的東西兩岸,大元朝竭盡全力,對北方人民敲骨吸髓搜刮所得鑄造的數百門大炮,將黑洞洞的炮口指向長江南岸,大漢帝國炮艦可能前來的方向。
“張珪施的反客為主之計,他就沒打算下江南,是引誘咱們北上淮揚,尋機和大漢陸軍主力作正面決戰!”臨安城原兩浙大都督府,現大漢皇帝駐陛之所在,陸軍司令陸猛指著地圖正在作戰略判析。
“小孤山以下江面,大漢帝國的護衛艦足以防守,小孤山以上江段,新造的內河炮艦正源源不斷的投入現役,長江已成為北虜的陷阱!三十萬大軍決不可能一夜之間渡過長江,只要超過六個時辰,無論張珪從長江何處渡江,都會遭到我漢軍水陸二師的迎頭痛擊!”
閩廣庶政多交給曾淵子等故宋出身的文官打理,陳淑楨以總督銜參與統帥部工作,她指著荊湖一帶問道:“長江上游的四川多山,不利騎兵衝擊,另外離得太遠,暫時可以不考慮;下游小孤山以下江段,咱們的護衛艦、驅逐艦炮火猛烈之極,元軍斷不會冒死渡江。惟有荊湘江段,內河炮艦數量太少,元軍會不會冒險渡江?”
“可能性很小。漢軍以長江運兵,鄱陽湖、洞庭湖皆為坦途,元兵隨時面臨後路被截斷的絕境,張珪如果那麼做,完全是自殺。”陸猛舉起右手向下一切:“咱們定叫他有來無回!”
長江不僅是大漢帝國對北元的萬里長城,還是一道天然的運輸線,大漢陸軍能憑藉船運,在長江上快速機動,在合適的地點合適的時間,向敵人發動致命一擊!所以陸猛的結論是:“在大漢帝國全面掌握水權的情況下,北元只能被動防守,絕無主動出擊的可能——因為那是自尋死路!”
“不管張珪玩什麼把戲,咱們以不變應萬變!”楚風的手指從臨安斜斜向東北方向劃了道弧線,“在北伐之前,這裡的事情應該先做個了斷。”
江華灣以北的高麗國都開京,松嶽山、蜈蚣山群山拱衛,浪花奔湧的禮成江流經開京城西,城中高地滿月臺正是海東天子高麗國王所居,俯瞰群山環繞江流玉帶的開京,也有那麼幾分龍盤虎踞的帝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