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到,果詐殺皓,代領郡事。繇進討融,融敗走,入山,為民所殺。詔以前太傅掾華歆為豫章太守。丹楊都尉硃治逐吳郡太守許貢而據其郡,貢南依山賊嚴白虎。
張超在雍丘,曹操圍之急,韓曰:“惟臧洪當來救吾。”眾曰:“袁、曹方睦,洪為袁所表用,必不敗好以招禍。”超曰:“子源天下義士,終不背本;但恐見制強力,不相及耳。”洪時為東郡太守,徒跣號泣,從紹請兵,將赴其難,紹不與;請自率所領以行,亦不許。雍丘遂潰,張超自殺,操夷其三族。洪由是怨紹,絕不與通。紹興兵圍之,歷年不下。紹令洪邑人陳琳以書喻之,洪覆書曰:“僕小人也,本乏志用;中因行役,蒙主人傾蓋,恩深分厚,遂竊大州,寧樂今日自還接刃乎!當受任之初,自謂究竟大事,共尊王室。豈悟本州被侵,郡將遘厄,請師見拒,辭行被拘,使洪故君遂至淪滅,區區微節,無所獲申,豈得復全交友之道,重虧忠孝之名乎!斯所以忍悲揮戈,收淚告絕。行矣孔璋,足下徼利於境外,臧洪投命於君親;吾子託身於盟主,臧洪策名於長安;子謂餘身死而名滅,僕亦笑子生而無聞焉!”紹見洪書,知無降意,增兵急攻。城中糧谷已盡,外無強救,洪自度必不免,呼將吏士民謂曰:“袁氏無道,所圖不軌,且不救洪郡將,洪於大義,不得不死。念諸君無事空與此禍,可先城未敗,將妻子出。”皆垂泣曰:“明府與袁氏本無怨隙,今為本朝郡將之故,自致殘困;吏民何忍當舍明府去也!”初尚掘鼠煮筋角,後無可復食者。主簿啟內廚米三升,請稍以為饘粥,洪嘆曰:“何能獨甘此邪!”使作薄糜,遍班士眾,又殺其愛妾以食將士。將士鹹流涕,無能仰視者。男女七八千人,相枕而死,莫有離叛者。城陷,生執洪。紹大會諸將見洪,謂曰:“臧洪,何相負若此!今日服未?”洪據地瞋目曰:“諸袁事洪,四世五公,可謂受恩。今王室衰弱,無扶翼之意,欲因際會,希冀非望,多殺忠良以立奸威。洪親見呼張陳留為兄,則洪府君亦宜為弟,同共戮力,為國除害,奈何擁眾觀人屠滅!惜洪力劣,不能推刃為天下報仇,何謂服乎!”紹本愛洪,意欲令屈服,原之;見洪辭切,知終不為己用,乃殺之。洪邑人陳容少親慕洪,時在紹坐,起謂紹曰:“將軍舉大事,欲為天下除暴,而先誅忠義,豈合天意!臧洪發舉為郡將,奈何殺之!。紹慚,使人牽出,謂曰:”汝非臧洪儔,空復爾為!“容顧曰:”仁義豈有常,蹈之則君子,背之則小人。今日寧與臧洪同日而死,不與將軍同日而生也!“遂復見殺。在坐無不嘆息,竊相謂曰:”如何一日殺二烈士!“
公孫瓚既殺劉虞,盡有幽州之地,志氣益盛,恃其才力,不恤百姓,記過忘善,睚眥必報。衣冠善士,名在其右者,必以法害之;有材秀者,必抑困使在窮苦之地。或問其故,瓚曰:“衣冠皆自以職分當貴,不謝人惠。”故所寵愛,類多商販、庸兒,與為兄弟,或結婚姻;所在侵暴,百姓怨之。劉虞從事漁陽鮮于輔等,合率州兵欲共報仇,以燕國閻柔素有恩信,推為烏桓司馬。柔招誘胡、漢數萬人,與瓚所置漁陽太守鄒丹戰於潞北,斬丹等四千餘級。烏桓峭王亦率種人及鮮卑七千餘騎,隨輔南迎虞子和與袁紹將麴義,合兵十萬共攻瓚,破瓚於鮑丘,斬首二萬餘級。於是代郡、廣陽、上谷、右北平各殺瓚所置長吏,復與鮮于輔、劉和兵合,瓚軍屢敗。
先是有童謠曰:“燕南垂,趙北際,中央不合大如礪,唯有此中可避世。”瓚自謂易地當之,遂徙鎮易,為圍塹十重,於塹裡築京,皆高五六丈,為樓其上;中塹為京,特高十丈,自居焉。以鐵為門,斥去左右,男人七歲以上不得入門,專與姬妾居。其文簿、書記皆汲而上之。令婦人習為大聲,使聞數百步,以傳宣教令。疏遠賓客,無所親信,謀臣猛將,稍稍乖散。自此之後,希復攻戰。或問其故,瓚曰:“我昔驅畔胡於塞表,掃黃巾於孟津,當此之時,謂天下指麾可定。至於今日,兵革方始,觀此,非我所決,不如休兵力耕,以救凶年。兵法,百樓不攻。今吾諸營樓櫓數十重,積穀三百萬斛。食盡此谷,足以待天下之事矣。”
南單于於扶羅死,弟呼廚泉立,居於平陽。
卷第六十二
【漢紀五十四】 起柔兆困敦,盡著雍攝提格,凡三年。
孝獻皇帝丁建安元年(丙子,公元一九六年)
春,正月,癸酉,大赦,改元。
董承、張楊欲以天子還雒陽,楊奉、李樂不欲,由是諸將更相疑貳。二月,韓暹攻董承,承奔野王。韓暹屯聞喜,胡才、楊奉之塢鄉。胡才欲攻韓暹,上使人諭止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