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眾官議之。太傅主簿硃振說駿曰:“今內有變,其趣可知,必是閹豎為賈后設謀,不利於公。宜燒雲龍門以脅之,索造事者首,開萬春門,引東宮及外營兵擁皇太子入宮,取奸人,殿內震懼,必斬送之。不然,無以免難。”駿素怯懦,不決,乃曰:“雲龍門,魏明帝所造,功費甚大,奈何燒之!”侍中傅祗白駿,請與尚書武茂入宮觀察事勢,因謂群僚曰:“宮中不宜空。”遂揖而下階。眾皆走,茂猶坐;祗顧曰:“君非天子臣邪?今內外隔絕,不知國家所在,何得安坐!”茂乃驚起。駿黨左軍將軍劉豫陳兵在門,遇右軍將軍裴頠,問太傅所在,頠紿之曰:“向於西掖門遇公乘素車,從二人西出矣。”豫曰:“吾何之?”頠曰:“宜至廷尉。”豫從頠言,遂委而去。尋詔頠代豫領左軍將軍,屯萬春門。頠,秀之子也。
皇太后題帛為書,射之城外,曰:“救太傅者有賞。”賈后因宣言太后同反。尋而殿中兵出,燒駿府,又令弩士於閣上臨駿府而射之,駿兵皆不得出,駿逃於馬廄,就殺之。孟觀等遂收駿弟珧、濟、張劭、李斌、段廣、劉豫、武茂及散騎常侍楊邈、中書令蔣俊、東夷校尉文鴦,皆夷三族,死者數千人。
珧臨刑,告東安公繇曰:“表在石函,可問張華。”眾謂宜依鍾毓例為之申理。繇不聽,而賈氏族黨趣使行刑。珧號叫不已,刑者以刀破其頭。繇,諸葛誕之外孫也,故忌文鴦,誣以為駿黨而誅之。是夜,誅賞皆自繇出,威振內外。王戎謂繇曰:“大事之後,宜深遠權勢。”繇不從。
壬辰,赦天下,改元。
賈后矯詔,使後軍將軍荀悝送太后於永寧宮,特全太后母高都君龐氏之命,聽就太后居。尋復諷群公有司奏曰:“皇太后陰漸奸謀,圖危社稷,飛箭系書,要募將士,同惡相濟,自絕於天。魯侯絕文姜,《春秋》所許。蓋奉祖宗,任至公於天下,陛下雖懷無已之情,臣下不敢奉詔。”詔曰:“此大事,更詳之。”有司又奉:“宜廢皇太后為峻陽庶人。”中書監張華議:“皇太后非得罪於先帝,今黨其所親,為不母於聖世,宜依漢廢趙太后為孝成後故事,貶皇太后之號,還稱武皇后,居異宮,以全始終之恩。”左僕射荀愷與太子少師下邳王晃等議曰:“皇太后謀危社稷,不可復配先帝,宜貶尊號,廢詣金墉城。”於是有司奏請從晃等議,廢太后為庶人。詔可。又奏:“楊駿造亂,家屬應誅,詔原其妻龐命,以尉太后之心。今太后廢為庶人,請以龐付廷尉行刑。”詔不許。有司復固請,乃從之。龐臨刑,太后抱持號叫,截髮稽顙,上表詣賈后稱妾,請全母命;不見省。董養遊太學,升堂嘆曰:“朝廷建斯堂,將以何為乎!每覽國家赦書,謀反大逆皆赦,至於殺祖父母、父母不赦者,以為王法所不容故也。奈何公卿處議,文飾禮典,乃至此乎!天人之理既滅,大亂將作矣。”
有司收駿官屬,欲悉誅之。侍中傅祗啟曰:“昔魯芝為曹爽司馬,斬關赴爽,宣帝用為青州刺史。駿之僚佐,不可悉加罪。”詔赦之。
壬寅,徵汝南王亮為太宰,與太保衛瓘皆錄尚書事,輔政。以秦王柬為大將軍,東平王楙為撫軍大將軍,楚王瑋為衛將軍、領北軍中候,下邳王晃為尚書令,東安公繇為尚書左僕射,進爵為王。楙,望之子也。封董猛為武安侯,三兄皆為亭侯。
亮欲取悅眾心,論誅楊駿之功,督將侯者千八十一人。御史中丞傅鹹遺亮書曰:“今封賞燻赫,震動天地,自古以來,未之有也。無功而獲厚賞,則人莫不樂國之有禍,是禍原無窮也。凡作此者,由東安公。人謂殿下既至,當有以正之,正之以道,眾亦何怒!眾之所怒者,在於不平耳;而今皆更倍論,莫不失望。”亮頗專權勢,鹹復諫曰:“楊駿有震主之威,委任親戚,此天下所以喧譁。今之處重,宜反此失,靜默頤神,有大得失,乃維持之,自非大事,一皆抑遣。比過尊門,冠蓋車馬,填塞街衢,此之翕習,既宜弭息。又夏侯長容無功而暴擢為少府,論者謂長容,公之姻家,故至於此;流聞四方,非所以為益也。”亮皆不從。
賈后族兄車騎司馬模、從舅右衛將軍郭彰、女弟之子賈謐與楚王瑋、東安王繇,並預國政。賈后暴戾日甚,繇密謀廢后,賈氏憚之。繇兄東武公澹,素惡繇,屢譖之於太宰亮曰:“繇專行誅賞,欲擅朝政。”庚戌,詔免繇官;又坐有悖言,廢徙帶方。
於是賈謐、郭彰權勢愈盛,賓客盈門。謐雖驕奢而好學,喜延士大夫。郭彰、石崇、陸機、機弟雲、和鬱及滎陽潘岳、清河崔基、勃海歐陽建、蘭陵繆徵、京兆杜斌、摯虞、琅邪諸葛詮、弘農王粹、襄城杜育、南陽鄒捷、齊國左思、沛國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