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辛卯,魏主引兵南救滑臺,命太子晃屯漠南以備柔然,吳王餘守平城。庚子,魏發州郡兵五萬分給諸軍。
王玄謨士眾甚盛,器械精嚴;而玄謨貪愎好殺。初圍滑臺,城中多茅屋,眾請以火箭燒之。玄謨曰:“彼吾財也,何遽燒之!”城中即撤屋穴處。時河、洛之民競出租谷、操兵來赴者日以千數,玄謨不即其長帥而以配私暱;家付匹布,責大梨八百;由是眾心失望。攻城數月不下,聞魏救將至,眾請發車為營,玄謨不從。
冬,十月,癸亥,魏主至枋頭,使關內侯代人陸真夜與數人犯圍,潛入滑臺,撫慰城中,且登城視玄謨營曲折還報。乙丑,魏主渡河,眾號百萬,鞞鼓之聲,震動天地;玄謨懼,退走。魏人追擊之,死者萬餘人,麾下散亡略盡,委棄軍資器械山積。
先是,玄謨遣鍾離太守垣護下以百舸為前鋒,據石濟,在滑臺西南百二十里。護之聞魏兵將至,馳書勸玄謨急攻曰:“昔武皇攻廣固,死沒者甚眾。況今事迫於曩日,豈得計士眾傷疲!願以屠城為急。”玄謨不從。及玄謨敗退,不暇報護之。魏人以所得玄謨戰艦,連以鐵鎖三重,斷河以絕護之還路。河水迅急,護之中流而下。每至鐵鎖,以長柯斧斷之,魏不能禁;唯失一舸,餘皆完備而返。
蕭斌遣沈慶之將五千人救玄謨,慶之曰:“玄謨士眾疲老,寇虜已逼,得數萬人乃可進。小軍輕往,無益也。”斌固遣之。會玄謨遁還,斌將斬之,慶之固諫曰:“佛狸威震天下,控弦百萬,豈玄謨所能當!且殺戰將以自弱,非良計也。”斌乃止。
斌欲固守礎�x,慶之曰:“今青、冀虛弱,而坐守窮城,若虜眾東過,清東非國家有也。礎�醬x孤絕,復作未修之滑臺耳。”會詔使至,不聽斌等退師。斌復召諸將議之,江並謂宜留。慶之曰:“閫外之事,將軍得以專之。詔從遠來,不知事勢。節下有一范增不能用,空議何施!”斌及坐者並笑曰:“沈公乃更學問!”慶之厲聲曰:“眾人雖知古今,不如下官耳學也。”斌乃使王玄謨戍礎�x申坦,垣護之據清口,自帥諸軍還歷城。
閏月,龐法起等諸軍入盧氏,斬縣令李封,以趙難為盧氏令,使帥其眾為鄉導。柳元景自百丈崖從諸軍於盧氏。法起等進攻弘農,辛未,拔之,擒魏弘農太守李初古拔。薛安都留屯弘農。丙戌,龐法起進向潼關。
魏主命諸將分道並進:永昌王仁自洛陽趨壽陽,尚書長孫真趣馬頭,楚王建趣鍾離,高涼王那自青州趣下邳,魏主自東平趣鄒山。
十一月,辛卯,魏主至鄒山,魯郡太守崔邪利為魏所擒。魏主見秦始皇石刻,使人排而僕之,以太牢祠孔子。
楚王建自清西進,屯蕭城;步尼公自清東進,屯留城。武陵王駿遣參軍馬文恭將兵向蕭城,江夏王義恭遣軍主嵇玄敬將兵向留城。文恭為魏所敗。步尼公遇玄敬,引兵趣苞橋,欲渡清西;沛縣民燒苞橋,夜於林中擊鼓,魏以為宋兵大至,爭渡苞水,溺死者殆半。
詔以柳元景為弘農太守。元景使薛安都、尹顯祖先引兵就龐法起等於陝,元景於後督租。陝城險固,諸軍攻之不拔。魏洛州刺吏張是連提帥眾二萬度崤救陝,安都等與戰於城南,魏人縱突騎,諸軍不能敵;安都怒,脫兜鍪,解鎧,唯著絳納兩當衫,馬亦去具裝,瞋目橫矛,單騎突陳;所向無前,魏人夾射不能中。如是數四,殺傷不可勝數。會日暮,別將魯元保引兵自函谷關至,魏兵乃退。元景遣軍副柳元怙將步騎二千救安都等,夜至,魏人不之知。明日,安都等陳於城西南。曾方平謂安都曰:“今勍敵在前,堅城在後,是吾取死之日。卿若不進,我當斬卿;我若不進,卿斬我也!”安都曰:“善,卿言是也!”遂合戰。元怙引兵自南門鼓譟直出,旌旗甚盛,魏眾驚駭。安都挺身奮擊,流血凝肘,矛折,易之更入,諸軍齊奮。自旦至日昃,魏眾大潰,斬張是連提及將卒三千餘級。其餘赴河塹死者甚眾,生降二千餘人。明日,元景至,讓降者曰:“汝輩本中國民,今為虜盡力,力屈乃降,何也?”皆曰:“”虜驅民使戰,後出者滅族,以騎蹙步,未戰先死,此將軍所親見也。“諸將欲盡殺之,元景曰:”今王旗北指,當令仁聲先路。“盡釋而遣之,皆稱萬歲而去。甲午,克陝城。
龐法起等進攻潼關,魏戍主婁須棄城走,法起等據之。關中豪桀所在蜂起,及四山羌、胡皆來送款。
上以王玄謨敗退,魏兵深入,柳元景等不宜獨進,皆召還。元景使薛安都斷後,引兵歸襄陽。詔以元景為襄陽太守。
魏永昌王仁攻懸瓠、項城,拔之。帝恐魏兵至壽陽,召劉康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