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勇力絕人,謂欽曰:“及其未定,擊之,可破也。”於是分為二隊,夜夾攻軍。鴦率壯士先至鼓譟,軍中震擾。師驚駭。所病目突出,恐眾知之,齧被皆破。欽失期不應,會明,鴦見兵盛,乃引還。師謂諸將曰:“賊走矣,可追之!”諸將曰:“欽父子驍猛,未有所屈,何苦而走?”師曰:“夫一鼓作氣,再而衰。鴦鼓譟失應,其勢已屈,不走何待!”欽將引而東,鴦曰:“不先折其勢,不得也。”乃與驍騎十餘摧鋒陷陳,所向皆披靡,遂引去。師使左長史司馬班率驍將八千翼而追之,鴦以匹馬入數千騎中,輒殺傷百餘人,乃出,如此者六七,追騎莫敢逼。
殿中人尹大目小為曹氏家奴,常在天子左右,師將與俱行,大目知師一目已出,啟雲:“文欽本是明公腹心,但為人所誤耳;又天子鄉里,素與大目相信,乞為公追解語之,令還與公復好。”師許之。大目單身乘大馬,被鎧冑,追欽,遙相與語。大目心實欲為曹氏,謬言:“君侯何苦不可復忍數日中也!”欲使欽解其旨。欽殊不悟,乃更厲聲罵大目曰:“汝先帝家人,不念報恩,反與司馬師作逆,不顧上天,天不祐汝!”張弓傅矢欲射大目。大目涕泣曰:“世事敗矣,善自努力!”
是日,毌丘儉聞欽退,恐懼,夜走,眾遂大潰。欽還至項,以孤軍無繼,不能自立,欲還壽春;壽春已潰,遂奔吳。吳孫峻至東興,聞儉等敗,壬寅,進至橐皋,文欽父子詣軍降。毌丘儉走,比至慎縣,左右人兵稍棄儉去,儉藏水邊草中。甲辰,安風津民張屬就殺儉,傳首京師,封屬為侯。諸葛誕至壽春,壽春城中十餘萬口,懼誅,或流迸山澤,或散走入吳。詔以誕為鎮東大將軍、儀同三司,都督揚州諸軍事。夷毌丘儉三族。儉黨七百餘人繫獄,侍御史杜友治之,惟誅首事者十餘人,餘皆奏免之。儉孫女適劉氏,當死,以孕系廷尉。司隸主簿程鹹議曰:“女適人者,若已產育,則成他家之母,於防則不足懲奸亂之源,於情則傷孝子之恩。男不遇罪於他族,而女獨嬰戮於二門,非所以哀矜女弱、均法制之大分也。臣以為在室之女,可從父母之刑;既醮之婦,使從夫家之戮。”朝廷從之,仍著於律令。
舞陽忠武侯司馬師疾篤,還許昌,留中郎將參軍事賈充監諸軍事。充,逵之子也。
衛將軍昭自洛陽往省師,師令昭總統諸軍。辛亥,師卒於許昌。中書侍郎鍾會從師典知密事,中詔敕尚書傅嘏,以東南新定,權留衛將軍昭屯許昌為內外之援,令嘏率諸軍還。會與嘏謀,使嘏表上,輒與昭俱發,還到洛水南屯住。二月,丁巳,詔以司馬昭為大將軍、錄尚書事。會由是常有自矜之色,嘏戒之曰:“子志大其量,而勳業難為也,可不慎哉!”
吳孫峻聞諸葛誕已據壽春,乃引兵還。以文欽為都護、鎮北大將軍、幽州牧。
三月,立皇后卞氏,大赦。後,武宣皇后弟秉之曾孫女也。
秋,七月,吳將軍孫儀、張怡、林恂謀殺孫峻,不克,死者數十人。全公主譖硃公主於峻,曰“與儀同謀”。峻遂殺硃公主。
峻使衛尉馮朝城廣陵,功費甚眾,舉朝莫敢言,唯滕胤諫止之,峻不從,功卒不成。
漢姜維複議出軍,徵西大將軍張翼廷爭,以為:“國小民勞,不宜黷武。”維不聽,率車騎將軍夏侯霸及翼同進。八月,維將數萬人至枹罕,趨狄道。
徵西將軍陳泰敕雍州刺史王經進屯狄道,須泰軍到,東西合勢乃進。泰軍陳倉,經所統諸軍於故關與漢人戰不利,經輒渡洮水。泰以經不堅據狄道,必有他變,率諸軍以繼之。經已與維戰於洮西,大敗,以萬餘人還保狄道城,餘皆奔散,死者萬計。張翼謂維曰:“可以止矣,不宜復進,進或毀此大功,為蛇畫足。”維大怒,遂進圍狄道。
辛未,詔長水校尉鄧艾行安西將軍,與陳泰併力拒維;戊辰,復以太尉孚為後繼。泰進軍隴西,諸將皆曰:“王經新敗,賊眾大盛,將軍以烏合之卒,繼敗軍之後,當乘勝之鋒,殆必不可。古人有言:”蝮蛇螫手,壯士解腕。‘《孫子》曰:“兵有所不擊,地有所不守。’蓋小有所失而大有所全故也。不如據險自保,觀釁待敝,然後進救,此計之得者也。”泰曰:“姜維提輕兵深入,正欲與我爭鋒原野,求一戰之利。王經當高壁深壘,挫其銳氣,今乃與戰,使賊得計。經既破走,維若以戰克之威,進兵東向,據櫟陽積穀之實,放兵收降,招納羌、胡,東爭關、隴,傳檄四郡,此我之所惡也。而乃以乘勝之兵,挫峻城之下,銳氣之卒,屈力致命,攻守勢殊,客主不同。兵書曰:”修櫓轒轀,三月乃成,拒堙三月而後已。‘誠非輕軍遠入之利也。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