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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殷,自幼溫裕開朗,禮士好學,關覽時政,甚有美名。帝嘗嫌太子“得漢家性質,不似我”,欲廢之。帝登金鳳台,召太子,使手刃囚,太子惻然有難色,再三,不斷其首。帝大怒,親以馬鞭撞之,太子由是氣悸語吃,精神昏擾。帝因酣宴,屢雲:“太子性懦,社稷事重,終當傳位常山。”太子少傅魏收謂楊愔曰:“太子,國之根本,不可動搖。至尊三爵之後,每言傳位常山,令臣下疑貳。若其實也,當決行之。此言非所以為戲,恐徒使國家不安。”愔以收言白帝,帝乃止。
帝既殘忍,有司訊囚,莫不嚴酷,或燒犁耳,使立其上,或燒車釭,使以臂貫之,既不勝苦,皆至誣伏。唯三公郎中武強蘇瓊,歷職中外,所至皆以寬平為治。時趙州及清河屢有人告謀反者,前後皆付瓊推檢,事多申雪。尚書崔昂謂瓊曰:“若欲立功名,當更思餘理;數雪反逆,身命何輕!”瓊正色曰:“所雪者冤枉耳,不縱反逆也。”昂大慚。
帝怒臨漳令稽曄、舍人李文師,以賜臣下為奴。中書侍郎彭城鄭頤私誘祠部尚書王昕曰:“自古無朝士為奴者。”昕曰:“箕子為之奴。”頤以白帝曰:“王元景比陛下於紂。”帝銜之。頃之,帝與朝臣酣飲,昕稱疾不至,帝遣騎執之,見方搖膝吟詠,遂斬於殿前,投屍漳水。
齊主北築長城,南助蕭莊,士馬死者以數十萬。重以修築臺殿,賜與無節,府藏之積,不足以供,乃減百官之祿,撤軍人常廩,並省州郡縣鎮戍之職,以節費用焉。
十二月,庚寅,齊以可硃渾道元為太師,尉粲為太尉,冀州刺史段韶為司空,常山王演為大司馬,長廣王湛為司徒。
壬午,周大赦。
齊主如北城,因視永安簡平王浚、上黨剛肅王渙於地牢。帝臨穴謳歌,令浚等和之,浚等惶怖且悲,不覺聲顫;帝愴然,為之下泣,將赦之。長廣王湛素與浚不睦,進曰:“猛虎安可出穴!”帝默然。浚等聞之,呼湛小字曰:“步落稽,皇天見汝!”帝亦以浚與渙皆有雄略,恐為後害,乃自刺渙,又使壯士劉桃枝就籠亂刺。槊每下,浚、渙輒以手拉折之,號哭呼天。於是薪火亂投,燒殺之,填以土石。後出之,皮發皆盡,屍色如炭,遠近為之痛憤。帝以儀同三司劉鬱捷殺浚,以浚妃陸氏賜之;馮文洛殺渙,以渙妃李氏賜之,二人皆帝家舊奴也。陸氏尋以無寵於浚,得免。
高涼太守馮寶卒,海隅擾亂。妻洗氏懷集部落,數州晏然。其子僕,生九年,是歲,遣僕帥諸酋長入朝,詔以僕為陽春太守。
後梁主遣其大將軍王操將兵略取王琳之長沙、武陵、南平等郡。
高祖武皇帝永定三年(己卯,公元五五九年)
春,正月,己酉,周太師護上表歸政,周王始親萬機;軍旅之事,護猶總之。初改都督軍州事為總管。
王琳召桂州刺史淳于量。量雖與琳合,而潛通於陳;二月,辛酉,以量為開府儀同三司。
壬午,侯瑱引兵焚齊舟艦於合肥。
丙戌,齊主於甘露寺禪居深觀,唯軍國大事乃以聞。尚書右僕射崔暹卒,齊主幸其第哭之,謂其妻李氏曰:“頗思暹乎?”對曰:“思之。”帝曰:“然則自往省之。”因手斬其妻,擲首牆外。
齊斛律光將騎一萬,擊周開府儀同三司曹回公,斬之,柏谷城主薛禹生棄城走,遂取文侯鎮,立戍置柵而還。
三月,戊戌,齊以侍中高德政為尚書右僕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