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起,未知所附,公若鼓行而西,撫而有之,如探囊中之物耳。奈何受單使之囚,坐取夷滅乎!”淵然之,密部勒,將發;會帝繼遣使者馳驛赦淵及仁恭,使復舊任,淵謀亦緩。
淵之為河東討捕使也,請大理司直夏侯端為副。端,詳之孫也,善占候及相人,謂淵曰:“今玉床搖動,帝座不安,參墟得歲,必有真人起於其分,非公而誰乎!主上猜忍,尤忌諸李,金才既死,公不思變通,必為之次矣。”淵心然之。乃留守晉陽,鷹揚府司馬太原許世緒說淵曰:“公姓在圖籙,名應歌謠;據五郡之兵,當四戰之地,舉事則帝業可成,端居則亡不旋踵;唯公圖之。”行軍司鎧文水武士彠、前太子左勳衛唐憲、憲弟儉皆勸淵舉兵。儉說淵曰:“明公北招戎狄,南收豪傑,以取天下,此湯、武之舉也。”淵曰:“湯、武非所敢擬,在私則圖存,在公則拯亂。卿姑自重,吾將思之。”憲,邕之孫也。時建成、元吉尚在河東,故淵遷延未發。
劉文靜謂裴寂曰:“先發制人,後發制於人。何不早勸唐公舉兵,而推遷不已!且公為宮監,而以宮人侍客,公死可爾,何誤唐公也!”寂甚懼,屢趣淵起兵。淵乃使文靜詐為敕書,發太原、西河、雁門、馬邑民年二十已上五十已下悉為兵,期歲暮集涿郡,擊高麗,由是人情恟々,思亂者益眾。
及劉武周據汾陽宮,世民言於淵曰:“大人為留守,而盜賊竊據離宮,不早建大計,禍今至矣!”淵乃集將佐謂之曰:“武周據汾陽宮,吾輩不能制,罪當族滅,若之何?”王威等皆懼,再拜請計。淵曰:“朝廷用兵,動止皆稟節度。今賊在數百里內,江都在三千里外,加以道路險要,復有他賊據之;以嬰城膠柱之兵,當巨猾豕突之勢,必不全矣。進退維谷,何為而可?”威等皆曰:“公地兼親賢,同國休慼,若俟奏報,豈及事機;要在平賊,專之可也。”淵陽若不得已而從之者,曰:“然則先當集兵。”乃命世民與劉文靜、長孫順德、劉弘基等各募兵,遠近赴集,旬日間近萬人,仍密遣使召建成、元吉於河東,柴紹於長安。
王威、高君雅見兵大集,疑淵有異志,謂武士彠曰:“順德、弘基皆背徵三侍,所犯當死,安得將兵!”欲收按之。士彠曰:“二人皆唐公客,若爾,必大致紛紜。”威等乃止。留守司兵田德平欲勸威等按募人之狀,士彠曰:“討捕之兵,悉隸唐公,威、君雅但寄坐耳,彼何能為!”德平亦止。
晉陽鄉長劉世龍密告淵雲:“威、君雅欲因晉祠祈雨,為不利。”五月,癸亥夜,淵使世民伏兵於晉陽宮城之外。甲子旦,淵與威、君雅共坐視事,使劉文靜引開陽府司馬胙城劉政會入立庭中,稱有密狀。淵目威等取狀視之,政會不與,曰:“所告乃引留守事,唯唐公得視之。”淵陽驚曰:“豈有是邪!”視其狀,乃雲:“威、君雅潛引突厥入寇。”君雅攘袂大詬曰:“此乃反者欲殺我耳!”時世民已布兵塞衢路,文靜因與劉弘基、長孫順德等共執威、君雅繫獄。丙寅,突厥數萬眾寇晉陽,輕騎入外郭北門,出其東門。淵命裴寂等勒兵為備,而悉開諸城門,突厥不能測,莫敢進。眾以為威、君雅實召之也,淵於是斬威、君雅以徇。淵部將王康達將千餘人出戰,皆死,城中恟懼。淵夜遣軍潛出城,旦則張旗鳴鼓自他道來,如援軍者;突厥終疑之,留城外二日,大掠而去。
煬帝命監門將軍涇陽寵玉、虎賁郎將霍世舉將關內兵援東都。柴孝和說李密曰:“秦地山川之固,秦、漢所憑以成王業者也。今不若使翟司徒守洛口,裴柱國守回洛,明公自簡精銳西襲長安。既克京邑,業固兵強,然後東向以平河、洛,傳檄而天下定矣。方今隋失其鹿,豪傑競逐,不早為之,必有先我者,悔無及矣!”密曰:“此誠上策,吾亦思之久矣。但昏主尚存,從兵猶眾,我所部皆山東人,見洛陽未下,誰肯從我西入!諸將出於群盜,留之各競雌雄,如此,則大業隳矣。”孝和曰:“然則大軍既未可西上,僕請間行觀釁。”密許之。孝和與數十騎至陝縣,山賊歸之者萬餘人。時密兵鋒甚銳,每入苑,與隋兵連戰。會密為流矢所中,臥營中。丁丑,越王侗使段達與龐玉等夜出兵,陳於回洛倉西北。密與裴會基出戰,達等大破之,殺傷太半,密乃棄回洛,奔洛口。寵玉、霍世舉軍於偃師,柴孝和之眾聞密退,各散去。孝和輕騎歸密,楊德方、鄭德韜皆死。密以鄭頲為左司馬,滎陽鄭乾象為右司馬。
李建成、李元吉棄其弟智雲於河東而去,吏執智雲送長安,殺之。建成、元吉遇柴紹於道,與之偕行。
卷第一百八十四
【隋紀八】 起強閼赤奮若六月,不滿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