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從之人驕縱難制,有內園小兒先至成都,遊於行宮,笑曰:“人言西川是蠻,今日觀之,亦不惡!”敬瑄執而杖殺之,由是眾皆肅然。敬瑄迎謁於鹿頭關。辛未,上至綿州,東川節度使楊師立謁見。壬申,以工部侍郎、判度支蕭遘同平章事。
鄭畋約前朔方節度使田弘夫、涇原節度使程宗楚同討黃巢。巢遣其將王暉齎詔召畋,畋斬之,遣其子凝績詣行在,凝績追及上於漢州。
丁丑,車駕至成都,館於府舍。
上遣中使趣高駢討黃巢,道路相望,駢終不出兵。上至蜀,猶冀駢立功,詔駢巡內刺史及諸將有功者,自監察至常侍,聽以墨敕除訖奏聞。
裴澈自賊中奔詣行在。時百官未集,乏人草制,右拾遺樂朋龜謁田令孜而拜之,由是擢為翰林學士。張氵睿先稱亦拜令孜。令孜嘗召宰相及朝貴飲酒,氵睿恥於眾中拜令孜,乃先謁令孜,謝酒。及賓客畢集,令孜言曰:“令孜與張郎中清濁異流,嘗蒙中外,既慮玷辱,何憚改更,今日於隱處謝酒則又不可。”浚慚懼無所容。
二月,乙卯朔,以太子少師王鐸守司徒兼門下侍郎、同平章事。
丙申,加鄭畋同平章事。
加淮南節度使高駢東面都統,加河東節度使鄭從讜兼侍中,依前行營招討使。代北監軍陳景思帥沙陀酋長李友金及薩葛、安慶、吐谷渾諸部入援京師。至絳州,將濟河。絳州刺史瞿稹,亦沙陀也,請景思曰:“賊勢方盛,未可輕進,不若且還代北募兵。”遂與景思俱還雁門。
以樞密使楊復光為京城西南面行營都監。
黃巢以硃溫為東南面行營都虞候,將兵攻鄧州。三月,辛亥,陷之,執刺史趙戎,因戍鄧州以扼荊、襄。壬子,加陳敬瑄同平章事。甲寅,敬瑄奏遣左黃頭軍使李鋋將兵擊黃巢。
辛酉,以鄭畋為京城四面諸軍行營都統。賜畋詔:“凡蕃、漢將士赴難有功者,並聽以墨敕除官。”畋奏以涇原節度使程宗楚為副都統,前朔方節度使唐弘夫為行軍司馬。黃巢遣其將尚讓、王播帥眾五萬寇鳳翔,畋使弘夫伏兵要害,自以兵數千,多張旗幟,疏陳於高岡。賊以畋書生,輕之,鼓行而前,無復行伍,伏發,賊大敗於龍尾陂,斬首二萬餘級,伏屍數十里。
有書尚書省門為詩以嘲賊者,尚讓怒,應在省官及門卒,悉抉目倒懸之;大索城中能為詩者,盡殺之;識字者給賤役。凡殺三千餘人。
瞿稹,李友金至代州,募兵逾旬,得三萬人,皆北方雜胡,屯於崞西,獷悍暴橫,稹與友金不能制。友金乃說陳景思曰:“今雖有眾數萬,苟無威望之將以統之,終無成功。吾兄司徒父子,勇略過人,為眾所服。驃騎誠奏天子赦其罪,召以為帥,則代北之人一麾響應,狂賊不足平也!”景思以為然,遣使詣行在言之。詔如所請。友金以五百騎齎詔詣達靼迎之,李克用帥靼諸部萬人赴之。
群臣追從車駕者稍稍整合都,南北司朝者近二百人。諸道及四夷貢獻不絕,蜀中府庫充實,與京師無異。賞賜不乏,士卒欣悅。
黃巢得王徽,逼以官,徽陽瘖,不從。月餘,逃奔河中,遣人間道奉絹表詣行在。詔以徽為兵部尚書。
前夏綏節度使諸葛爽復自河陽奉表自歸,即以為河陽節度使。
宥州刺史拓跋思恭,本黨項羌也,糾合夷、夏兵會鄜延節度使李孝昌於鄜州,同盟討賊。奉天鎮使齊克儉遣使詣鄭畋求自效。甲子,畋傳檄天下籓鎮,合兵討賊。時天子在蜀,詔令不通,天下謂朝廷不能復振,及得畋檄,爭發兵應之。賊懼,不敢復窺京西。
夏,四月,戊寅朔,加王鐸兼侍中。
以拓跋思恭權知夏綏節度使。
黃巢以其將王玫為邠寧節度使,邠州通塞鎮將硃玫起兵誅之,讓別將李重古為節度使,自將兵討巢,是時,唐弘夫屯渭北,王重榮屯沙苑,王處存屯渭橋,拓跋思恭屯武功,鄭畋屯盩厔。弘夫乘龍尾之捷,進薄長安。
壬午,黃巢帥眾東走,程宗楚先自延秋門入,弘夫繼至,處存帥銳卒五千夜入城。坊市民喜,爭歡撥出迎官軍,或以瓦礫擊賊,或拾箭以供官軍。宗楚等恐諸將分其功,不報鳳翔、鄜夏,軍士釋兵入第舍,掠金帛、妓妾。處存令軍士首系白{須巾}為號,坊市少年或竊其號以掠人。賊露宿霸上,詗知官軍不整,且諸軍不相繼,引兵還襲之,自諸門分入,大戰長安中,宗楚、弘夫死,軍士重負不能走,是以甚敗,死者什八九。處存收餘眾還營。丁亥,巢復入長安,怒民之助官軍,縱兵屠殺,流血成川,謂之洗城。於是諸軍皆退,賊勢愈熾。賊所署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