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悉收廣陵文武部曲、鎧仗、金帛,遣會理單馬還建康。
湘潭侯退與北兗州刺史定襄侯祗出奔東魏。侯景以蕭弄璋為北兗州刺史,州民發兵拒之;景遣直閣將軍羊海將兵助之,海以其眾降東魏,東魏遂據淮陰。祗,偉之子也。
癸未,侯景遣於子悅等將羸兵數百東略吳郡。新城戍主戴僧逷有精甲五千,說太守袁君正曰:“賊今乏食,臺中所得,不支一旬。若閉關拒守,立可餓死。”土豪陸映公等恐不能勝而資產被掠,皆勸君正迎之。君正素怯,載米及牛酒郊迎。子悅執君正,掠奪財物、子女,東人皆立堡拒之。景又以任約為南道行臺,鎮姑孰。
夏,四月,湘東世子方等至江陵,湘東王繹始知臺城不守,命於江陵四旁七里樹木為柵,掘塹三重而守之。
東魏高嶽等攻魏潁川,不克。大將軍澄益兵助之,道路相繼,逾年猶不下。山鹿忠武公劉豐生建策,堰洧水以灌之,城多崩頹,嶽悉眾分休迭進。王思政身當矢石,與士卒同勞苦,城中泉湧,懸釜而炊。太師泰遣大將軍趙貴督東南諸州兵救之,自長社以北,皆為陂澤,兵至穰,不得前。東魏人使善射者乘大艦臨城射之,城垂陷;燕郡景惠公慕容紹宗與劉豐生臨堰視之,見東北塵起,同入艦坐避之。俄而暴風至,遠近晦冥,纜斷,飄船徑向城;城上人以長鉤牽船,弓弩亂髮,紹宗赴水溺死,豐生游上,向土山,城上人射殺之。
甲辰,東魏進大將軍勃海王澄位相國,封齊王,加殊禮。丁未,澄入朝於鄴,固辭;不許。澄召將佐密議之,皆勸澄宜膺朝命,獨散騎常侍陳元康以為未可,澄由是嫌之。崔暹乃薦陸元規為大行臺郎以分元康之權。
湘東王繹之入援也,令所督諸州皆發兵,雍州刺史岳陽王詧遣府司馬劉方貴將兵出漢口;繹召詧使自行,詧不從。方貴潛與繹相知,謀襲襄陽,未發;會詧以它事召方貴,方貴以為謀洩,遂據樊城拒命,詧遣軍攻之。繹厚資遣張纘使赴鎮,纘至大堤,詧已拔樊城,斬方貴。纘至襄陽,詧推遷未去,但以城西白馬寺處之;詧猶總軍府之政,聞臺城陷,遂不受代。助防杜岸紿纘曰:“觀岳陽勢不容使君,不如且往西山以避禍。”岸既襄陽豪族,兄弟九人,皆以驍勇著名。纘乃與岸結盟,著婦人衣,乘青布輿,逃入西山。詧使岸將兵追擒之,纘乞為沙門,更名法纘,詧許之。
荊州長史王衝等上箋於湘東王繹,請以太尉、都督中外諸軍事承製主盟,繹不許。丙辰,又請以司空主盟,亦不許。
上雖外為侯景所制,而內甚不平。景欲以宋子仙為司空,上曰:“調和陰陽,安用此物!”景又請以其黨二人為便殿主帥,上不許。景不能強,心甚憚之。太子入,泣諫,上曰:“誰令汝來!若社稷有靈,猶當克復;如其不然,何事流涕!”景使其軍士入直省中,或驅驢馬,帶弓刀,出入宮庭,上怪而問之,直閤將軍周石珍對曰:“侯丞相甲士。”上大怒,叱石珍曰:“是侯景,何謂丞相!”左右皆懼。是後上所求多不遂志,飲膳亦為所裁節,憂憤成疾。太子以幼子大圜屬湘東王繹,並剪爪發以寄之。五月,丙辰,上臥淨居殿,口苦,索蜜不得,再曰:“荷!荷!”遂殂。年八十六。景秘不發喪,遷殯於昭陽殿,迎太子於永福省,使如常入朝。王偉、陳慶皆侍太子,太子嗚咽流涕,不敢洩聲,殿外文武皆莫之知。
東魏高嶽既失慕容紹宗等,志氣沮喪,不敢復逼長社城。陳元康言於大將軍澄曰:“王自輔政以來,未有殊功。雖破侯景,本非外賊。今潁川垂陷,願王自以為功。”澄從之,戊寅,自將步騎十萬攻長社,親臨作堰。堰三決,澄怒,推負土者及囊並塞之。
辛巳,發高祖喪,升梓宮於太極殿。是日,太子即皇帝位,大赦。侯景出屯朝堂,分兵守衛。
壬午,詔北人在南為奴婢者,皆免之,所免萬計;景或更加超擢,冀收其力。
高祖之末,建康士民服食、器用,爭尚豪華,糧無半年之儲,常資四方委輸。自景作亂,道路斷絕,數月之間,人至相食,猶不免餓死,存者百無一二。貴戚、豪族皆自出採穭,填委溝壑,不可勝紀。
癸未,景遣儀同三司來亮入宛陵,宣城太守楊白華誘而斬之。甲申,景遣其將李賢明攻之,不克。景又遣中軍侯子鑑入吳郡,以廂公蘇單于為吳郡太守,遣儀同宋子仙等將兵東屯錢塘,新城戍主戴僧逷據縣拒之。御史中丞沈浚避難東歸,至吳興,太守張嵊與之合謀,舉兵討景。嵊,稷之子也。東揚州刺史臨城公大連,亦據州不受景命。景號令所行,唯吳郡以西、南陵以北而已。
魏詔:“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