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K的專案似乎要進入朗恩的囊中,就在所有人都覺得暢意輸了時,忽然異峰突起。
暢意起訴朗恩不正當競爭,在法庭上用的證據便是我打給陳勉的一段電話錄音。
——不錯,朗恩的顧永寧找我,是想利用我,我現在很慶幸我有被利用的價值。
我從沒想過,單純如沈覺明也會利用我的。可是誰說沈覺明單純呢?是我在一廂情願描摹罷了。
當然錄音不過顯示了朗恩挖人居心叵測,陳勉離開暢意為私人目的。要說犯下什麼法律條例倒也稱不上。但是被輿論嘩嘩一頓爆炒後,朗恩與陳勉的形象也就一落千丈了,SK根本不可能不考慮商業精神和輿論壓力而將生意繼續給朗恩。這事紛擾了一陣,到最後,贏家還屬於沈覺明。
我與沈覺明的關係就此冷下。
我永遠無法忘記在法庭上,當暢意的代表放出錄音,陳勉在瞬間向我投來的一瞥。那一瞥惶恐、尖銳,不可置信,我們建立於往昔的情感大廈瞬間坍塌。他也許再不會去信任一個人。
休庭後,看陳勉離去,我追過去:“停一下,我有話說。陳勉,不是我……”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錦年(23)
他置若罔聞,毫無停留。背影堅硬冷漠,如對面大樓的玻璃幕牆。陽光跳到上面,輾轉相焚,抖出刀子一樣的光芒。我於他已是陌生人。
我突然腹疼,痙攣到不可抑,便蹲下身。我怔怔想這可好了,這可好了,裴錦年,你可以如願了,他一輩子也不會跟你交集,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你。
沈覺明把手搭到我肩上時,我狠狠甩掉了。
沈覺明道:“我必須這麼做。”
我站起,看著他笑:“是啊,我本來就不值你一樁生意。很好。”
回校後,我心無旁騖加入求職行列,精心做簡歷,認真準備面試,我非常慶幸有事情可做。
用心的回報是5月份,我接連收到了三家大企業的OFFER。一家在南京,一家在W市,一家在北京。最好的工作是南京這一家,某外企做諮詢。最差的是北京,一家民營的法律事務所。幾乎沒有多大猶豫,我選擇了北京。有什麼理由呢?北京是最遠的,我希望儘快離開此地,越遠越好。
沈覺明守了我將近一個月,最後終於在我持之以恆的冷漠下失去耐心。
那是5月一個夜裡,他跟在我身後,從自修教室到圖書館最後迴歸於那條到宿舍的小徑。
“錦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錦年,我也不是機器,走不動了。”
最後:
“裴錦年,不必對我擺這樣的臉色,我利用你沒錯,你沒利用我嗎?你當我是什麼?不過一個替代品,不,連替代品都不如。你覺得我卑劣,他不卑劣嗎?我不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想我怎麼樣?工作給你面子安排了,他要走我百般挽留,我沈覺明什麼時候這麼低三下四。你當我蠢,要無條件地把公司拱手相讓嗎?嘿,我這麼多年,一個勁地用熱臉貼你冷屁股,也受夠了。我有時候寧願跟別人吵一架,還能有個活氣,還能知道別人在意我。好,沒關係,我們反正從來沒有開始,也無所謂結束。”他掉頭離去。
我隔了幾秒後,才轉過身,看他的背影被路燈拉得越來越長。我無滋無味想,明天太陽昇起,我又多了一個路人。
論文答辯終於結束,我迫不及待要釋放自己。便坐火車去南方一個小鎮玩。
那個小鎮是散步的好地方,有一條河橫穿整個鎮子,河邊密植各類長著肥綠葉片的大樹,將六月天裡酷熱的陽光擋住了。堤上草長鶯飛,水中野鴨亂竄。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因為天氣的緣故,河邊並沒什麼人,除垂釣者外整汪碧綠的水就屬於我和群鴨。我坐在岸邊,赤足在水中隨波盪漾,同時掰著麵包餵鴨,魚也跟過來湊熱鬧,吸著水面上的殘渣。
黃昏將小鎮染上古銅色的時候,我便去市集逛逛,看賣臭豆腐和賣玉米棒子的為爭地盤吵架,看相面的瞎子煞有介事的作法,看孩子們舉著冰棒在人群穿來穿去,只覺得煩囂的俗世生活也讓人感動。
那是一段無所事事又心靈自足的日子。人在他鄉,太多近前的煩惱不必去想。
其實生命也是一個遊走的旅程。每一程都在中途,想清楚此,便對很多滯障有了全新的認識。
接到安安電話時,我正給旅店老闆娘的孩子梳辮子。
安安說:“我哥他,被人打了。”
“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