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黝黑的顏色,青苔在樹底和岩石上顯得茂盛,然而空地上那片青苔卻是被劃得零落破碎的——那似乎是被人用劍劃上去的痕跡,上面還交雜著幾個深深的腳印。
一個胖乎乎的小身影從岩石邊走過,她扎著兩支小辮子,穿著粉底碎花布裳,一對粉色的布鞋上沾了少許泥塊。
仰起頭,那是一張被太陽曬成麥色的小臉,淡淡的眉毛攏在一起,眉心有一顆殷紅似血的痣。她望了望懸在樹稍的太陽,一滴汗珠從額頭低落下來。
“下了兩日的雨,總算見到陽光了。”小女孩自言自語地說著,“不知道爹爹現在在哪?給老伯伯治病的那個藥草找到了嗎?娘也病好幾天了……我一定得快點找到爹爹才行……”
她慢慢地走著,小手攀著山路上的樹枝,又爬上一個陡坡。
叢林裡,春雨的氣息未散,太陽今早才露出半邊臉,綠色的樹葉上尚懸著數不清的水珠。
一個修長的身影,仰臥在一塊岩石旁邊。
那是一個青衣少年,似乎受了重傷,眉頭緊皺的臉上有著斑斑血跡,一道傷口從他的左眼一直延及到下巴,讓人看了覺得觸目驚心。
腳步聲,樹枝被拔開的聲音……
少年抿緊了下頜將身子往岩石底下的凹洞裡縮,屏住呼吸的同時也握緊了手中之劍。
“啊……”
正在緊張的時刻,只聽一聲嬌嫩的驚叫,然後“咕咚”一聲,有樣東西從岩石上面滾了下來。
少年驚駭地瞪大了眼。
那東西費力地爬了起來,小嘴沒忘記吃痛慘呼:“哎呀,痛死我了……這路可真難走,但願爹爹不會像我這樣倒黴……啊!”
話未落音,又一聲尖叫出口,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睜得老大,連剛才喋喋不休的小嘴也張圓了起來。
“你……”一隻沾滿泥水的小手舉起,指著正面對自己的人,“你……是人是鬼?”
少年卻吐了口氣,放鬆了手中的劍柄,原來剛剛滾到自己面前的是個幾歲大的小女娃,現在滿身是泥,小臉與辮子上都沾上了泥,看起來異常狼狽,尤其她兩眼圓瞪小嘴大張的樣子,讓人看起來覺得有趣。
“我……當然是人!”少年很肯定地答道,右手下意識地撫了撫肩頭的傷口,痛得抽了口氣。
“真的?”小女孩合上了嘴,胖乎乎的手指撥開垂在額頭上的劉海,卻讓額頭上也沾染了少許泥,一顆殷紅的圓痣正在眉心之間。
“當然……是真的!”少年咬咬牙,警惕地留意四周的動靜,這座山林離村子至少有幾里路,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突然出現在此,實在詭異。
小女孩仔細看了他幾眼,逐漸放下心防,見他臉頰上的傷口還留著血絲,眨眨眼睛,伸出小手便要探過去。
少年飛快地撇過頭,暗怒:“別碰我!你……是什麼人?”
小女孩收回自己滿是泥水的小手,往身上抹了幾下,圓圓的臉上露出微笑:“你受傷了,我只是想幫你看看啊!”
“你是什麼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少年眉頭緊蹙,固執地問道。
小女孩看了看他手中之劍,眼中不見懼色,反而歪著小腦袋道:“我爹是大夫上山採藥了,我是來找他的。你好象傷得很重,要我幫你看看嗎?”
少年皺起眉頭,對於這樣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他實在不敢有任何奢望。
小女孩嘟嘟小嘴,又笑了起來,露出缺了門牙的笑容:“你要相信我的醫術哦,我在襁褓裡的時候就跟著爹爹上山採藥了呢!就讓我看看你的傷口吧。”說完,小手再次往自己衣裳乾淨處抹了抹,看到白嫩的掌心時,又嘿嘿地笑了起來。
少年突然感覺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昨夜雨大得很大,山頂一場惡鬥,他不慎連中了幾劍從山崖上滾落下來,如今大難不死還能清醒過來,可不願意就此將性命交到這樣一個小丫頭手上。
可是……
肩頭,背上都在火辣辣地痛,連臉頰的傷口也沒有停止疼痛,每說一句話,他都不得不皺起眉頭。
“不……不需要了,你只要……告訴我下山的路就好了……”少年覺得心口發涼,他必須撐著全部的力氣奔下山去找名真正的大夫。
小女孩停住伸在半空中的小手,嘆了口氣:“病人我見多了,你這樣子肯定是沒力氣走下山去的……要是爹爹在就好了。”
突然她眼睛一亮,拍著小手道:“要不,你在等我,我找到爹爹後馬上來救你?”